送老殡 (作者:黄兴洲)

实拍农村出殡全过程,解乡村丧葬习俗,村民传统风俗送别至亲__财经头条
马文弟兄四个,三个弟弟依次叫马武,马全,马才,文武全才,后边还有一个么妹名叫马金花。

四十年代,马老爹夫妇靠种几亩山地养活这五个孩子,也无力供他们进学校,五个孩子只靠扫盲时学几个字,勉强会写自己名字,会认兄弟们的名字,只有老么马金花聪明伶俐,学得认真,识字多,也只相当小学四年级水平。

六十年代初,马文先结婚成家,老爹只给他盖两间土屋,分家出去单过,马文自己出力垒了个小院子,妻子李娥文盲,有点憨不拉失的,自私,爱占小便宜,手也不老实,拔邻居菜地的葱,摘人家园里辣椒是常事。

老二,老三都在生产队劳动,靠挣工分吃饭,基本上相安无事。

到七十年代未,赶上改革开放大潮,马武、马全除了种地还外出做生意,分别盖了瓦房分开单过,妻子们都各为自家发财致富出力,用农村一句俗话说,“姊妹俩出门子,各人顾各人”,各扫门前雪,不顾他人瓦上霜。马才参军,在部队混了个副排长,复员赶上好时候,回地方安排了工作,娶了个小学教师,夫妻俩在镇里安家,很少回家。

么妹马金花找了个对象能力强,带她去外地打工,常年不回家,马老爹夫妇俩单独过日子,儿女们顾不上她们。

九十年代未,老太太一病不起,死时有老头支撑,风风光光送了老殡。

二千年初,八十多岁的马老爹一病不起,在屋里躺了三天没人到跟前给口水喝,邻居马二婶到他家借东西用,喊几声“大哥,大哥在家吗?”马老爹一阵干咳嗽,嘴里呜噜几声,二婶一听不对劲,赶紧进屋一看,老头眼都睁不开了,麻立去叫马文弟兄。马文正给邻居帮忙盖房子,听二婶说爹不能行了,慢腾腾从脚手架上下来,手也来不及洗,去了老爹的小土屋。

此时的老马已经咽气,马老爹辛苦一辈子,临死没有一个儿女在眼前,马文给马武、马全、马才、马金花打了电话,说爹不行了(隐瞒了死亡消息),赶快回来处理后事。

马武在昆山、马全在上海打工,赶到家时,老爹已停尸五六天,马才出差在乌鲁木齐也急急赶了回来,马金花接到电话,正在广东汕头,急匆匆坐车往家赶。马文召集老二等弟兄三个商量送殡的事,马才是国家干部,强调实行火化,只买骨灰盒,不大操大办酒席,老二,老三不发表意见,马文身为老大,试探性提出火化时花点钱买通火葬场负责烧尸人,给爹留个囫囵尸体,暗暗装入棺材,尽一份人子之孝心。马文说:“咱爹为了咱们兄妹五个没少操心,不能烧成一把灰,二叔死时就是花了钱,从火化场拉回的完整骨架,装进棺材风风光光入的土,咱兄弟四个难道还不如狗旦自己。” 狗旦是他们叔伯只弟,二叔只生这一个儿子,有点缺心眼,天不怕地不怕,送殡时村干部睁只眼闭只眼,事也过去了。马才说:“他是他,咱是咱,咱家的殡事就不能违反国家政策,说到孝顺,你可是看在眼皮底下,爹不行了你怎么不带医院看病的?”

马文一听老四提他意见,烦了,反驳说:“你有一顶红帽子就不得了啦?一年到头你来家看爹几次?你忙,谁不忙?你一个月几千块,我一天不上墙爬屋谁给我钱花?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马武,马全都自觉理亏,平时很少在爹妈前行孝,都装聋作哑不说话。

家庭会开的不欢而散,马文气得去找村支书曹尊亚讨主意。

曹是村里几十年的老支书,几十年来红白事经历不少,实行殡改政策后,有人偷埋尸首被发现后又扒出重烧的也有,他挨过批评,能保护的也尽力而为,马家兄弟四个对送老殡意见不统一,马文可不敢乱提建议,他主持马家兄弟家庭会议,当然支持老四马才的意见。

剩下来的问题是送殡的格局,对马才的买骨灰盒、不办酒席意见,马文坚决反对,村里还没有一家这么办丧事的,老爹四儿一女,临死连庄邻、亲戚的香火叩拜都不能享受,这不是白养了这些无良贼了吗?马才一生气不问了,任三个哥哥怎么办吧,他撇开了身子,连妻儿都不准上前。马文对老二老三说:“开丧送殡,每人五千块钱垫底,多退少补,谁不同意谁也别戴孝帽子。”

老大妻子不同意了,她说:“老二老三平时很少来家侍候老爹,她们过问的少,这个份子钱老大不能拿五千,最多两千。”老二老三妻子也不买账了,老二家的说:“你们分家时是老的给你盖的屋,俺一毛钱的光没沾,房子都是俺自力更生盖的,老婆婆生前给你们带孩子,俺孩子她没招手一下,老大该拿八千或一万才行。”
老三妻子和老二妻子同样观点,妯娌间较上劲了。

老支书张口结舌,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没想到马家的矛盾在送老殡上暴露了,并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夫妻 家庭地位是平等的,男人不能独断独行,若弄不好,夫妻间再闹出意见来,就埋下地雷了,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呢?

老爹的尸体停放在冰棺里已一星期了,村里议论纷纷,有人说:“好儿不要多,一个足够了。”“一个爹养五个儿女能养得起,五个儿女养一个爹真难。”有人说:“人多乱,龙多旱,儿女多了晚了饭。”还有人不无讽刺地说:“看马家兄弟四个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还不如咱吃鸡毛找不着避风湾的老土呢?”对马家老四评论更是十分尖锐:“穿了几年军装,混个一官半职,拽得什么官腔,连孝帽子都不戴了,瞎种。”尸体老是停着不是事呀,支书犯了难,给马文下通知:让他当即决断,不能给下一代树个坏典型。

马文正愁着兄弟间的推诿,么妹马金花夫妇来了,金花一进门就哭得惊天动地,扑在爹的病床前不起来。

马文被妹妹哭得心酸,几次拉妹妹起来,金花质问大哥:“为什么还不给爸成殓?几个哥哥都干什么去啦?”金花正在抱怨之际,被二嫂听到了,二嫂满脸鄙夷之声,不无讽刺地说:“哟,大孝女说话风大不怕闪了舌头,你这些年干什么去了?你在老头脸前行了几天孝?端了几碗热水,你朝老头身上花了几个钱?”金花一听二嫂接她的短,一脸不是一脸地反击:“哼,我不孝心,我没要过老的一分钱,我年年中秋、春节都给老爹三千、五千的,钱弄哪去了?都落谁腰包里去了?”

二嫂的脸“唰”的变了色,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她曾逼老二向老爹“借”过五万元,至今没听说还过,人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她有短处被人拿捏着,顿时消肿泄气。

花一看这样,当机立断,从包里掏出两万元给大哥,说道:“哥,赶快去抬一口棺材来,让爹在地下有房,入土为安,不能再拖延了,别让人笑话马家没人。”
马文不再顾前想后,拿着钱就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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