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农业学大寨的重点是“割资本主义尾巴”,老队长想来想去,竟在社员屁股后面找到了重点——队里建的几个厕所,粪便产量始终不高,除了几个队干部经常光顾外,全队社员几乎都是在自己家中“自产自销”。大粪不交公全上自留地,这不叫“资本主义尾巴”叫什么?于是队长宣布全队人的大粪都要交给队里种瓜用。当然,各家产量不一,因此大粪收购按“多劳多得”的原则,一斤一分,“拉的多的话,抵一个壮劳力呢!”队长最后的话说得大家都开心地笑了。
因为大粪关系到社员的切身利益,粪管员的人选就显得特别重要了。队委会考虑来考虑去,决定让我这个知青小组长担此重任。开始的时候,大家积极性都非常高,收大粪的时候,他们总要在旁边看着,我自然也乐得送个人情,每次总要让个一二两的,所以各家各户都待我如上宾。头个把月,产量总是不断提高,队长在社员会上表扬了我好几次。但不久我就发觉,有的大粪掺了狗屎,有的大粪水分太多,有的大粪不是自家产的,而是从外面拾来的──那时一个壮劳力,最高的工分一天也就是十分,一个妇女干一天只有六七分,如果一天能出产个四五斤大粪的话,不就抵上一个半大劳力了吗?工分就是钱就是粮食啊!队长听了我的汇报,有些愁眉不展,怀疑大粪分是不是订得太高了,一家子要是会拉的,不干活,光拉大粪,也够吃的了。他说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平衡平衡。但表面上,他的态度还十分坚决,因为那时他正因“割资本主义大粪”而到别的队去交流学大寨的先进经验呢!
有一个外号叫“鬼眼”的社员,人特别精明,他那几分自留地,不是种菜,就是种一些经济作物,比别人的收益总要高好几倍。他一开始就对上交大粪不怎么热心,交上一阵之后,他家的产量就慢慢减了下来,而且质量也差,水土太多,终于让十天检查一次粪帐的队长看出了破绽。有一天早上出工,队长愤愤地对大伙说:“现在有人不让割他的资本主义尾巴,把个尾巴夹到屁股眼里去了。你鬼眼再多,我也要把你的尾巴割得一干二净。今天男劳力都到鬼眼的自留地去,挖地三尺,也要把大粪挖出来,全部充公!”鬼眼沮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