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儿时端午节(徐景洲)

难忘儿时端午节(徐景洲)

过了元宵盼端午。其间虽有清明节、劳动节与儿童节,却只有端午节与吃有关。正因为与吃有关,我们才叫它棕子节。大人讲吃棕子是为纪念屈原,怕鱼吃了跳江自尽的屈原,就把棕子投到江里给鱼吃。至于为什么给鱼吃的棕子变成给人吃,说不清。

包棕子的棕叶就是芦苇叶,要到城郊的池塘边去摘。左邻右舍男孩女孩,一声哟喝,纷纷飞出家门,提篮上路。叽叽喳喳一路走出县城,见苇塘一拥而上,像蝗虫吃庄稼。围着苇塘转着摘,先摘大苇叶,再摘小苇叶。摘完了,再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新苇塘。越走越远,苇叶越摘越大。纷纷把开始抢着摘的小苇叶通通扔掉,满载而归的是肥嫩的大苇叶。

接过满篮好棕叶,母亲夸一句“俺儿恁能呢”,就忙着把棕叶捆成一扎一扎的,放在洗衣服的大木盆里浸泡,还要分些给邻居。

包棕子的糯米,我们叫它黏米,每到端午节,粮店都会定量供应。黏米不多,就掺大米,母亲说纯黏米太黏不好吃。说是这样说,每次包棕子,还是会用纯黏米包上十来个小棕子,做上记号,每人分两只品尝。那个黏啊,那个香啊,那个软啊,那个晶莹如玉般剔透啊,棕心里还裹一颗大红枣,棕皮上再撒一勺白糖,是一辈子忘不了的美味。

黏米也要提前浸泡。把浸泡了一天一夜的棕叶和黏米捞出来晾干,开始包棕子。包棕子是巧活,巧人总是不多,被各家轮流请去,坐在中间,看她包,跟她学。大家有说有笑,拉着家长里短,棕子里也包进了浓浓的邻里情。母亲学得很积极,包的棕子个头大,出锅时都散了架,黏米流出,干脆剥在碗里,当米饭吃。

煤炉煮棕子火候不行,临时支起地锅,先旺火后文火,煮上一夜。棕子的香味从锅里飘逸出来,馋得心痒,哪儿也不想去玩了,只围着地锅团团转,不断对母亲嘀咕“熟了吧熟了吧,早该熟了吧”。缠得没法,母亲只好隔个把小时,从最下面捞出一个,分给大家吃,一直吃到歪在床头睡着。

天亮了,母亲揭开地锅盖,棕子香直刺脑门,睡意顿消,一跃而起,奔向地锅。地锅边摆着小方桌,棕子剥好放在盘子里,小碗盛着白糖,秫秸筐里是煮熟的鸡蛋和大蒜头——为什么棕子节要吃鸡蛋和大蒜头,也一直是心头之谜。棕子放开肚皮吃,鸡蛋和大蒜头每人各分得三四个。吃饱棕子,就拿鸡蛋与大蒜头去找小伙伴边吃边玩,母亲则端着棕子挨家送。

用过的棕叶舍不得扔掉,洗净了十片一把扎起晒干,掖在锅屋梁头上,明年端午节再用。老棕叶味道醇厚,至少可以用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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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1条)

  • 匿名
    匿名 2020-04-19 15:07

    你把俺们老家的习俗说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