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捡手机的故事 (黄兴洲)

 

清洁工捡手机的故事  (黄兴洲)

(一)   美女丢手机

邳苍省道旁,   清早,“哑嘟,哑嘟”连二连三的叫声在酷热的早晨里使人更加烦燥。树枝一动不动,一点风丝也没有,只有热浪一波波涌来。

男人们还放不下架子长裤皮鞋,长袖衬衫还勒在裤子里面,锃亮的皮带扣闪着亮光。 一对青年坐在离我门市不远的邳苍公路阿卡站台旁候车。  女子雪白的短裙下一双洁白的双腿,脚上一双白色凉鞋里没穿袜子,鲜红的脚指盖映得光洁脚面更加清白,肩下一个小小的银包由一根细细的金属链带连接着。 男子二十五,六岁,侧着头爬在女子耳畔不知说了句什么,女子“格格”笑了一阵,用肩顶了男子一下:讨厌嗯!   正唧唧哝哝说一句什么话,中巴车“吱”一声停下了,站台也没多少人,两青年急忙上了车。

车开了,站台的座位上有一个手机静静地躺在那儿。“嘀铃铃铃”,手机的呼叫铃声把扫公路的女工吓了一跳,她提着垃圾袋走到手机响的地方,前后望了望,没人没车过来,“嘀铃铃,嘀铃铃”手机还在响,她急忙忙朝我喊,大哥你快来。   我说:什么事?我不想挪地方,因为正在手机上写东西?  她说:手机响了。我说:响了你接啊。  她说:不是我的。 我抬头看了一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她举着一个手机,很着急的样子。 我说:你拿过来。   她忙拿着手机从花丛里走到我桌子前面。  她说:站台上不知谁的手机在响。 我接过手机,“嘀铃铃铃”的叫声还在响,我按了接听:喂,喂,你是哪位?我手机在你那儿吗?你現在在哪儿啊? 一个娇喘吁吁的女声连串的问话说明机主正十分着急。我说:我是谁不重要,这手机怎么回事?女说:大爷,大爷,我刚才上车把手机丢在阿卡站台了,你拾到了是吧?可给我收好,我已快到铁富北了,我下午才能回来,麻烦你给我收好啊,一定重谢。 我说:你别忙着谢我,这手机是管理这段公路的淸洁工陈妹拾的,你下午找她要得了。 女说:大爷,你叫陈姨接下电话好吗?我把手机交给了陈妹子,说:丢手机这个女的叫你接电话。 她说:大哥,我不会用。我说:你这样拿着,放在耳朵旁就行了。她接过手机,手机里传来女子焦急的话声:大姨你好,先谢谢你位好心的大姨,刚才我走急了,把手机丢在站台的座位上了,你老千万给我收好,我下午回去拿好吗?陈妹望望我,我说你说话,告诉她,叫她放心,一定给收好。 陈妹说:行,我先给收着,你回头来拿吧。

她把手机又交给我。我教她怎么关机,对她说:防止别人冒领,一定等她打电话后落实了再给她,現在什么人都有,什么样事都能出,可别好心办了坏事,他说:大哥,我不给她保管,还是放你这吧,反正我车子也停在你门市不远,等她来你还她就行了。我想了一下,说:也行,你一不识字二不会用手机,等回她来要手机,我还叫她找你好了。 她说:也行,这这么着吧,我还得去扫地。每一次车站有车走了,不是有人丢汽水瓶就是丢纸什么的,俺队长要看到不干净了,还罚我钱呢。 我说:你去忙吧,要喝水我门市里有,六十多岁的人了,也不容易。她走了,看着她一身清洁工的服装,我肃然起敬,不管酷暑,不顾严寒,一天八小时坚持守候在公路边,一个月挣公家一千多块钱容易吗?这个手机至少值五,六千块,妹妹,你人穷心不穷啊。

(二)不是机主

传奇书画社。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岁,女的二十多岁,女子上身淡红色衬衣下摆围腰打了个结,露一小截白色细腰,褐色短裙,脚上一双褐色凉鞋,黑色丝袜,口塗浅红唇膏,她们从北边红绿灯处来到我门市前,女子问:先生,这里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娘们哪去了?我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找她干吗?  她说:有点私事,你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 她既然不说干啥的,我何必多事,说:不知道。  女子转身对男子说,听说就是这段扫马路的老妈妈(马)呀,人呢? 俩人东瞅西瞧一会,没找到目标,走了。

这是中午吃饭休息时间,陈妹可在家歇两个小时,有人找她不着,算了。 没多会,那两个人又回来了,还是女子来到我跟前,问:老先生,我问个事,你这里上午是一是有个人拾了个手机呀? 我看了看她不急不躁的样子,说:不清楚。 那女子说:是这样的,俺姨姐上午丢了个手机,她忙,捞不着来,叫我把她手机给找着带走,她对我说叫一个扫地的老妈妈拾去了,那个老妈妈哪去了呢? 我说:不知道呢。 女的说:真不凑巧,弄不贵一个手机怎么就丢了呢,一万多呃。  我不理她。 隔了一会,男子喊她:咱先走吧,停会再来。 女子显得有点失望的说:叫我来拿,又不说清,上哪找去?  我说:你打电话呀?打电话问问不就行了? 她为难地说,手机没电怎么打? 看她东张西望心神不安的样子,我更不能轻易相信她,装听不見,不理。她很无趣地离去了。听那个男的说:算了,权当失手了。 男女俩人向站台走去了,陈妹一会半会来不到, 我睡午觉去了。

(三)真失主来了

传奇书画社门口。 来了一位白衣白鞋女子,鲜红的脚指甲还是那么刺眼。 手提一大兜葡萄,肩上还是那个银色小包,金黄的链子闪闪发光。不远的后边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二十四五岁男青年,手提一箱纯牛奶,一边走,一边用另一支手抹着汗。

不多会,来到传奇书画社前。 女子推了推门,问:里边有人吗? 我正在看《新传奇》,看到外边的两个男女青年,说:有人,什么事先进来说。拉开玻璃门,撩开沙网,屋内空调正开放。 女子先说:大爷你好?你这屋里这么多字画呀?里边真凉快,小周,快进来凉快。 男青年进屋热情地掏烟,敬烟。我说:别客气,我不会, 他抬头看了一下迎门后墙上的禁烟宣传单,把烟又放回口袋。我说:欢迎两位参覌,是买字画呀还是装裱字画? 女子莞尔一笑,说:是这样的,早上急着上班,把手机丢站台上了,我找小周手机联系,是不是您老接的电话呀? 我说:对,有这么回事,可是大约两小时前,有一对男女来要手机,说是你姨姐呀,怎么回事?女子吃了一惊,我哪有什么姨姐呀,我根本没托人来要手机呀?你给她了吗?我说:手机不是我揀的,是这段公路清洁工陈妹揀到的,她不会用,找我替她接的电话,那不,她正在太阳下面扫地呢。

两个青年透过玻璃门向外看,可不是,陈妹正在骄阳下扫树叶,女子又急问:大爷,手机给那两个人了吗?我说:先别急,你先说说怎么回事?那男子小周说:是这样的,我女朋友发現手机没了,突然想起在站台她补妆时把手机放在身边的座位上,车来了,急着上班就走了,那款手机是我给她买的定婚礼物,连饰品一万一千多,图的是万里挑一吉祥,这还不说,手机里存有很多重要资料,她急得要死,当听到是你的声音才安心,她天天在阿卡站台坐车上班,也知道你这里有个书画社,可从没进来过,她一听你的声音,就放心了,说只要是那个大爷拾着绝对丢不了,他人好着呢。我笑了,说:谢谢小周夸奖,她怎么就对我放心了,我不认识她呀? 女子说:是这样的,你不是给俺邻居换过锁芯吗?俺对门石叔夸你老好,我那回正巧在旁边,一听你声音,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大爷,我手机呢? 我说:小周,你去把你那陈姨请来,当面谢谢人家。女子还是着急手机的下落,说:快去请大姨来。小周把陈妹喊来了,我把她让进屋,她说:大哥,你这屋里真凉快,在外边热死我了。我说:陈妹,你早上揀的手机失主找来了,上午差点叫人冒领了,找你,你回家吃午饭去了,我没撒手。我从里屋拿出手机,先打开键,我说:你呼一次我听听。 小周用他手机按了号,我手中的机子发出乐耳的“镝铃铃铃”声,不用说了,这回没错。

我说:小美女,下回可得小心了,别光顾亲热,昏了头,这可是人家小周万里挑一的重礼呢。 美女红了红脸,接过心爱的手机,对陈妹和我千恩万谢的说:我遇上了好人了,我遇上好人了。 我说:好人多着呢,你好好谢谢你这位陈姨吧,她虽然穷一点,但人不贪财,大路上的东西谁拾了都不犯法,有人偷,有人骗还弄不到手呢,那两个骗子到底怎么知你掉手机的呢?小周说:还不是她发現手机不見了,乱找,我用手机找,叫车上那两人听着了,钻了空子,幸亏你老沉着有经验,要不可就麻烦了。我说:虚惊一场,买个教训,你们好好谢谢这个陈姨。

女子把一兜葡萄放在我屋,把一箱牛奶送给陈姨,陈妹把扑不要,当然我更不能要他们的葡萄。 推让了半天,我说:这样吧,大热的天,两个小青年既然买了,陈妹你就收下,万把块钱的手机你都不贪,这点小心意就领了吧。小周把东西都提您陈姨车上去,多宣传一下,清洁工人穷志不穷,世上还是好人多。 两个青年听了我的话,急忙把东西拎着开门往陈妹车上送,陈妹还是把扑不要,我再三劝她收了吧,也叫两个青年心安。他们都走了,我心想,这样的人和事必须得写出来,让邳州人都知道,文明邳州从我做起。

本来文章写到这里划个句号应该圆满了,谁知,不多一会,陈妹又来了,“大哥,你说两个小青年怎么能这样啊?”  我吃了一惊:怎么啦?  陈妹一手提着盛葡萄的兜,一手攥着一个红包,说:大哥你看,那两个人给我东西我都不想要,你老是圆场叫收叫收,他们硬放我车箱走了,我心想东西我收了,我整天在你这屋里找水喝,给你串葡萄甜甜嘴,谁知还有这个红包啊?我接过红包打开,里边崭新的五张百元钞票,我也吃了一惊,这两个年轻人真不简单,知恩图报不含糊。

我说:这么着大妹子,既然他们给你了,你就收下,全当给你发奖金了,我想法找找那个女孩,替你也回谢一下他们,这合情合理,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你就接受了吧。我把这件事写写,在网络上给你们传传名,咱邳州文明城市文明人,文明人做文明事,人人都像你一个不出名的清洁工一样,不光把道路打扫干净,也把不干净的灵魂打扫干净,让咱们的精神像邳州银杏一样甲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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