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祖母(李敬章)

怀念祖母(李敬章)

秋夜,蟋蟀们不安分地叫着。大雨落在瓦檐上,啪啪地响。一个人的秋雨,一个人的誓言,洒在金色的田野,洒在故乡的河里。母亲在打瞌睡,父亲的鼾声如雷。儿子早已沉入梦乡,手里捏着半块橡皮。祖母在梦里,叫着他的乳名,唤醒童年的记忆。        

秋天的玉米地里,大人们不知有多忙。砍的砍,掰的掰,小孩子跟在后面捉蚂蚱。中午的时候,拣几穗鲜玉米,带回家交给祖母。祖母把玉米洗净,放进锅里煮上十分钟。掀开窝盖,热气腾腾的香气,传遍了整个家院。祖母先用竹筷把玉米插牢,然后按长幼顺序发给我们。白白嫩嫩的玉米拿在手里,心里美滋滋的,比获了奖状还高兴。煮好的玉米要趁热吃,凉了就没有口感了。这边吹吹,那边咬咬,玉米粒一会儿就被吃净了。剩下的玉米棒,放在嘴上吮吸,甜甜的汁水好像加了糖一样。祖母喜欢做饭,她最拿手的是面食。平常做的是糖火烧。发好的面,用手搓成团状,把白糖洒在中间夹层里。然后用擀面杖摊匀,放到锅里烙。做火烧时要用文火慢烧,饼的两面要上下翻转,达到受热均匀,这样烙出的饼香软可口,糖融在面里也不会溢出来。记得有一次,我趁祖母离开厨房的间隙,私自在锅底添了干柴猛火。不到一分钟,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糊味。祖母闻味赶至,掀起锅盖看,烧饼的底面全烤焦了。她没有呵斥我,只是用石刀把饼刮了几下,放在笸里留着自个吃。祖母裹着小脚,平时话不多,她从不在别人面前提及自己的身世。她一辈子守着家,甚至一直到去世都没有离开过村庄和土地。在童年的记忆中,一般的家需用品都是母亲去买。祖母从未赶过集下过店,也不曾到过附近的村子。我们小的时候,十分调皮,一天到晚四处游玩。祖母从来也不会吵我们,也不去找我们,只是备好了饭菜,呆在家中默默地等大家。吃饭的时间到了,孩子们自然就会回来了。        

冬至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祖母又开始忙碌了。她又是糊鞋底,又是缝棉衣,每个小孩都要做新鞋套棉衣。祖母的手工活很好,一个晚上能做两双棉鞋。缝针的时候,祖母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手指上戴着环状顶针,看样子,比专业的鞋厂工人还认真呢!        

白天,祖母除了要给孙子们缝制棉衣,还要负责全家的伙食。在寒冷的冬季,白菜和萝卜是主要的菜肴。祖母常常炒白菜给我们吃,炒菜的时候放一些粉丝,再倒一点酸醋,味道特别鲜,名曰:白菜粉丝。有时在温水锅里做好发面,揉好擀成面皮,用萝卜丝加拌老豆腐作馅,然后把馅卷起来捏紧,用石刀切成均匀的段,放到锅里蒸熟。家常萝卜卷,是我们小时候最爱吃的面食之一。在童年的记忆里,祖母有一双皲裂的手。每至冬天,寒风吹彻村庄。祖母仍然用井水洗衣刷碗,好像从来也不怕冷似的。至今记得祖母慈祥的脸上,布满了许多皱纹,真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沧桑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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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5条)

  • 誓言
    誓言 2020-06-11 20:50

    就很牛皮

  • 9537
    2020-04-27 19:32

    写的好啊

  • 匿名
    匿名 2020-03-20 12:23

    ~

  • 匿名
    匿名 2020-03-20 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