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洲:车子与菊儿的坎坷幸福路 (连载一,心酸路)

   

黄兴洲:车子与菊儿的坎坷幸福路  (连载一,心酸路)

菊儿十九岁那年,正是生产队天天搞疲劳战的年代,每天清早,天刚放亮,队长便扯着嗓门开始吆喝:“都快起床啦,到生产队场上集合派工”。连喊三遍后,便有一些人陆续来到队部。

   最先到来的是一批男劳力,那些还没结婚的青皮们,被父母从睡梦中叫醒,揉着睡意未去的双眼,也懒散地前来点卯。 

 菊儿一边梳着大辫子,嘴里銜着一根花头绳,胳肢夹着布包,跟在一群姑娘媳妇后边慢慢地走着,到队部门口,黑油油的大辫子巳收拾停当。抬头瞟了一眼男青年堆里的小车,与小车对了一下眼色,各自扭开头,听队长派活。 

  队长安排:壮男劳力仍然用平车朝湖里送粪,身体比较好的妇女到汪边抬沤好的土杂肥。菊儿便属这支队伍中的一员,年纪稍大一些的老娘们,到北湖棉花地里给棉花脱裤子(去底杈,摘老叶),半大孩老头子干不上重活,便安排揹粪箕拾粪去。任工前,菊儿又偷偷地看了一眼车子,车子这时便拉着平板车和一伙壮男劳力们奔粪堆而去。菊儿心里美美地想,能和车子一起劳动高兴! 

  队里人都知道菊儿和车子正处的热乎,男青年们好热闹,早巳开始给车子开玩笑了,来子说:“哥们,昨天又亲热多会?你不怕黑嘴打烂你的腿”?姑娘群里也知道菊儿恋车子入迷,她的搭挡杏儿悄悄地问:“姐,昨晚收工后什么时候从车哥家出来的?俺大爷发现没”?    菊儿笑迷迷地说:“昨晚玩的时间短,车子娘怕俺大(答,父亲)来闹事,没敢留我呆太久,反正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他得知道,我也不怕,打死我,我也得跟车子结婚”。  

 1969年,生产队的农话不紧不慢,那时候化肥这东西还很紧俏,供销社采购来的物资都由公社统一分配,化肥,煤炭,布票,油盐火柴曾一度紧张,凭票供应,不要布票的的确良就是青年们的挚爱。  

 菊儿有一件水红的确凉褂子,是车子费九龙二虎之力托人从徐州弄来的,菊儿爱惜如命,平时舍不得穿,只有逢队里哪个姐妹出嫁了,她们去送轿拿嫁妆才舍得穿一回。菊儿娘知道闺女的秘密,对车子也很满意,只有她爹黑嘴那老东西一心攀高枝,不准闺女找车子。耳闻女儿与车子的风言风语,扬言闺女只要跟小车好,就砸断她的腿。    

生产队送粪队伍劳累了一天,东湖大块地上起了,小车累的全身汗水把裤褂都湿透了。菊儿是抬泥包的,肩膀早就被扁担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披肩也磨得麻麻沙沙,她盯着车子那满头大汗,忍不住递过去几次毛巾,别的小伙子眼馋车子累了有人疼,拿他开涮,说他即使挨了黑嘴的揍也乐意,娶这样知疼知热的妻子是一辈子福气。车子笑得合不拢嘴,一天的劳累顿时不驱而散。   

生产队满湖的玉米棒已经成熟,黄的,红的,黑的玉米穗须,就像少女的披肩发飘逸诱人,。为防夜里有人觊觎这玉米棒棒,生产队每夜都派男劳力来看守,看湖的人选一般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劳力。我当时是生产队工分会计,每晚谁到哪湖去值夜班都得记名(打工分的),我也和这伙年轻人一样下湖去值勤。某一天晚上,我和车子分配到一个小组。晚饭后带一张草蓆,一件毛毯就到湖里执勤去了。    

小车向我请会假,说要和菊儿约会,我只好成人之美,让他去了。那晚月朗星稀,湖里的蝈蝈低吟浅唱,8月的湖里玉米缨吐香,天缨上掛满晶莹的小水珠。就是那天醉人的夜晚,菊儿和车子亲密越过了鸿沟。8月的夜晚,风柔柔的,暖暖的,天上星星眨着调皮的眼睛,看着水红色的倩影被一位强有力年轻身影拥抱着,亲吻着,慢慢地压倒在相约柔软的青草地里……。多轻多甜多蜜的话语没有了,随之而来便是爱的交流。  

 车子和菊儿并不在意我说什么,他们知道我不会坏他们的好事。车子是母亲改嫁时带过来的,他身份在农村叫拖油瓶,带犊子,这也正是黑嘴不中意的地方,他极力反对闺女婚事,几次扬言如在和车子相处,就打断女儿的腿。终于有一天矛盾暴发了。  

 大概是年底吧,菊儿的身子显怀了,这可惹恼了黑嘴,他骂到车子的家,骂车子母亲很多难听话,车子母亲为了儿子便忍气吞声。他回家骂闺女,这个“泼男”一辈子嘴巴不饶人,自持有点文化,常常帮人写状子,大家都不喜欢他,送他外号“黑墨嘴”。他赌咒发誓,骂自己闺女说,我要能同意你嫁给他(车子),我就是你养的。这样的爹还有什么父女之情留恋之意?最终,菊儿和车子选择了私奔。他们跑到哪去了,我们不想打听,反正菊儿这一跑,黑嘴可是狂犬咬天,没法下口,也无可奈何。任他怎么折腾,没有对手,车子娘一言不回,说不知儿子被逼跑哪去了,逼急了就反而说黑嘴的闺女把她儿子拐跑了,来个猪八戒倒打一耙。黑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把车子娘的屋里屋外砸了一通,后来也就不了了知了。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我碰到车子,見他带着一个比他还高的漂亮女孩,我问这是谁?他笑着说,还能是谁?我女儿呀。我惊讶,不知不觉你女儿都长成大姑娘啦,我问车子,菊儿呢?他朝后边一指说,那不是。菊儿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车子说是他儿子,一家出来是为他们女儿订嫁妆的。 

  我把车子拉到一边问,那年你们俩跑哪去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他说,不能提,那个呱甭啦了,一言难尽,走,去我家咱喝酒去,我给你讲讲我这段酸酸的往事。   

 我说,不行啊,我还有要事在身,今天不行,改天吧,一定听你啦啦那个玉米地之晚的趣事。他捣了我一拳说:“就你好狗还记千年事,行,哪天你来,我一定竹筒倒豆子”。   

从那次分手,我再也没见到车子,不知现在如何?望他们一家甜美幸福,酸楚过后比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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