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小时睡梦中过了一把“吃瓜瘾” | 作者 刘夫胜

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几乎很少吃到甜瓜。尤其是炎热的夏季,要是能尽兴的吃上一次甜瓜,那真是幸事。切切实实的过一把“瓜瘾”是在儿时的梦中。
中午,天上飘着白云,成片的玉米、高粱还有山芋在烈日下叶子耷拉着脑袋,显得没精打采。我和斧头哥、黑社叔、公章弟还有挑战叔等几个结伴到湖里去薅猪食,我突然发现在长满芦苇的河边竟然有一片瓜秧。
“哎——你们看,这儿有一片瓜秧。”我吆呼到。
“那是马股秧,马股没熟,赫苦(极苦)。”比我大两岁的砖头哥说着就用铲子拨拉一下瓜秧。然后又很内行给我讲解道:“别看马股秧和瓜秧长得一模一样,可结的果却完全不同,瓜秧能结红瓤白瓤、绿的花的、长的圆的、苦的甜的瓜,可马股秧只能结一串像溜子(小时我们常玩的一种玩具)那么大的马股蛋,不熟还赫苦。”
说起马股蛋,就不由得想起我们打马股仗的情景。砖头哥手里拿着一个青黄色的马股蛋,说要多香有多香,诱的我们都伸过鼻子前去闻闻。待我们将鼻子靠近马股蛋时,只见砖头哥手中的马股蛋瞬间爆炸,弄得我们满脸都是苦酸的汁液和马股籽。引得大伙哄堂大笑…….
“是瓜秧那也是腚栽瓜(即是人的排泄物里的种子发芽长出的秧苗),有屎根本不能吃。”挑战叔很有经验的说。
“呸,呸!”公章弟好像闻到了臭味似的捂着鼻子跑开了。
看到那绿油油的瓜秧,不由勾起我想吃瓜的馋虫来。趁着几个小伙伴离开的那会,我又仔细的上前用铲子拨弄起那片瓜秧。拨弄着、拨弄着……忽然一个青白相间的“十道白”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看了看已经走远的砖头哥他们,上前把“十道白”摘了下来,放到鼻子上闻一闻竟没闻到臭味,看来“腚栽瓜”也不臭啊!随即溜到河边洗了洗,反复检查到底有没有屎味,还是没有检查出毛病,看着那青翠欲滴的“十道白,”我激动地心里直打颤,偷偷地咬了一小口。“啊”真甜啊!并且还是红心的。我唯恐怕人发现,狼吞虎咽的把瓜吃了下去。
吃过之后我又回到那片瓜秧中,发现还有黄色的“金耙赤”、翠绿的“青脆瓜”、黄绿相间的“京蜜瓜”、红彤彤的“小火罐,”还有面的噎人的“老妈哼”(一种熟透的花甜瓜,沙瓤、甜中带面吃时不用咀嚼就能下咽);有酸的、甜的、香的、面的、还有沙瓤的。我像发了大财一样唯恐被人发现,逐个品尝。在吃了个胸满肚圆后,顺手又摘了满满一“粪箕子”(一种可以背的农具,也称“背箕子”)各种小瓜,还专门挑了一个“老妈哼”回去留给奶奶吃……当我准备背起粪箕子,谁知装的太多我根本背不动,再一用力连人带瓜一起滚到河里,我脚蹬手刨的扑腾着,一口水把我呛醒了……
睁眼一看,我正躺在门前树荫下的凉席上,奶奶手摇蒲扇正在驱赶趴在自己脸上的苍蝇。看我胡蹬乱抓的样子,奶奶还以为是苍蝇咬的,嘴里骂道:“打死你个苍蝇,看把我孙子咂(咬)醒了。”
真正觉得解馋的也是和那几个小伙伴一起去叫“小圩东”的地边薅猪食,因为那里有我们生产队的瓜地。那会队里为了搞创收,适当种点瓜,间种豆角,收获的果实基本都拿去卖了换钱。早晚分给社员的不是卖剩的、就是不好卖的还有“拉秧瓜”(最后一茬)。每一次分瓜,孩子们就像过节一样,老早就在瓜地旁守候,每次每户能分到三至五条、人口多的能分到七八条脆瓜或香瓜。领到瓜后大多都舍不得马上吃,留到赶“磨山集”(那时家家户户有劳动能力的大人白天要出去挣工分,隔两三天就得起午宁(午夜)推磨烙煎饼,大伙把“推磨”戏称赶“磨山集”。它是做煎饼的一道主要工序,就是将山芋干和一些粗粮在磨上磨成糊状后再在鏊子上烙成饼)时再吃。因为“赶磨山集”实在不是什么好活,虽不要用大力气,但几人每人一根磨棍推着,围着磨道一圈又一圈的转,不困的也转的人头晕眼花昏昏欲睡,有时走着走着就睡着了。因为惦记着吃瓜,心中总是有一种期盼唯恐错过了难得的吃瓜的机会。直到磨推到接近尾声时,大人才把瓜拿出来分而享之。一只瓜一家人吃,一人一段,虽然只是一小段,吃的时候都不敢大口咬,捧在手中慢慢的品尝,真是有滋有味。
在瓜地四周转悠,看着地里那五颜六色的瓜,臆想着吃瓜的感受,口水一口接一口往下咽,说是薅猪食,其实瓜地周围哪有那么多猪食?不过是看着地里的瓜过过眼瘾罢了!那时我胆子小,不敢靠近瓜地,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些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横七竖八的躺在瓜秧和豆角秧中的小瓜,有熟的,也有没熟的,还有头上带花的;心里想着哪种瓜打妞不苦、哪种瓜从小苦可一熟透就不苦还稀甜,哪种瓜是我吃过的,还有那些我没吃过,是黑皮的好吃呢还是黄皮的好吃?它的皮硬还是不硬…..。
“小二,过来。”一个声音不大但很亲切的声音打乱了我的遐想。我一看正是看瓜的老头(他辈分高,我父亲叫我给他喊“老太”,平时大人都称呼他您“秃脚老太”)的叫我。我四下看了看,那些小伙伴早就没了踪影,就我孤零零的一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像我在偷瓜时被逮住一样。听“秃脚老太”一喊,吓得我愣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秃脚老太”走到我跟前,没说话揽着我径直向瓜屋走去。到了瓜屋,只见他从床底下掏出两个带秧的、有些焉儿吧唧的“金耙赤”来说:“在屋里吃,不要出去。”说完走出屋外溜达去了。这两个“金耙赤”好大,一口咬下去:橙红色的瓜瓤,瓜丝裹着饱满的瓜子,汁液顺着口角、下巴、脖子一直流到肚皮(那时没有汗衫,我穿了一件小花褂头,怀敞着)。唯恐吃慢了就吃不到似的,嚓的我满嘴满脸都是瓜瓤汁液。那味道说不出的好,我时不时用嘴舔了舔流在手上的汁液,一种难以言表的、犹如琼浆玉液般的感觉充斥着心扉……直到现在我都认为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也最地道的甜瓜。
两个瓜把我吃的肚子大了一圈。秃脚老太这时也走进屋来,看着我圆滚滚的肚子笑了笑:“饱了吗?”我羞涩的点了点头。
“出去不要对人说在这儿吃瓜了。”
“知道了。”
“知道,知道恁老太太个头!”秃脚老太笑着骂了一句。“滚吧!个懒龟孙,你薅的猪食呢?”一提到猪食,我的心慌了起来。恐怕回家又要挨一顿剋!不过也值,毕竟我真正过了一回瓜瘾。
如今,人们再也不用“什么气候结什么果,什么季节吃什么瓜”了,不管春夏秋冬何时何地,只要你想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真是应有尽有,更别提什么新鲜瓜果、蔬菜那更是变着花样,供人们享用。真是应了人们常说的那句“大棚把季节搞乱了;小姐——把辈分搞乱了……”。唉!这些咱就不说了,毕竟社会在进步,人的思想观念也在不断更新。
就吃瓜而言,总感觉再也吃不出以前瓜的味道了!难忘小时睡梦中过了一把“吃瓜瘾” | 作者 刘夫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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