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往事之太平桥 (作者:陈贻涛 )

廊桥往事之太平桥 (作者:陈贻涛 )

家乡三面环水,有三座古香古色的廊桥,堪称夫夷三绝——村南新寨河上的叫隘头桥,村北长湖河上的叫雷打桥,在两河交汇的双江口的叫太平桥。

这三座桥,各有各的模样,各有各的传说,各有各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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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东头双江口那座桥,叫太平桥。太平桥以前是我们村里上千人下城最方便的通道,也是我村至今保留得最好的桥。远远望去,它像一条长龙横卧在江面上,乌黑的桥背,像是龙脊上的鳞片,翘着的飞檐,像是龙头上的虬须。走近去,这桥平卧在江面上,和雷打桥一样,也是三个桥磴。

桥两头均有桥亭,桥上也两边都有桥廊。桥檐的柱子也是双排的,桥的中央有个八角亭,上边雕龙画凤的,比桥屋背要高。整个桥,不管是桥磴,还是桥廊都比雷打桥要矮小,没雷打桥那样高大气派。太平桥倒有大家闺秀的味道,如果说雷打桥是男人,那太平桥就是个女人,而且是缠着脚,又十分精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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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下是深深的河水,平缓而又灵动,像女人身上的胭脂,透着光泽,泛着诱人的气韵。桥廊的两边是密密麻麻方条儿,那是栅栏,厚得挤不过小儿的头颅,那是安全考虑,因为桥下的水太深。桥廊的横方上,有花鸟虫鱼的图案,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至今还隐隐可见,透着几分优雅,像一个少女穿着古装从时空的那边穿过走到。

桥的下边五十米处,就是新寨河与长湖河交汇处,河中央是个圆圆的沙洲,像个宝石,站在对面的雷公岭看双江口,真有点双龙抢宝之形状。太平桥的桥头南端,有个太平庵,是家乡的道观之一。每逢初一十五,信道之人都要进庵堂上香烧纸,寻求庇佑,事后都会和上下县城的乡民在桥上歇息,闲聊过往古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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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惬意的事是六月天,酷暑难挡,村民们三五成群地来到太平桥上歇凉。男人们穿上裤衩儿,桥板上一躺,睏得像个死猪一样,有些不安份的男人,裤裆里那根儿不老实的顶起,像撑起一把小伞。顽皮的小伙伴们在旁人的指使下,用草绳儿去捆鸡鸡,惊醒了正在做春梦的男人,引来了一阵大笑,惊飞了河面上的一对野鸭子。女人们也袒衣松带地来到桥上,一边忙着针线活,一边闲聊着左邻右舍的花边新闻,窃窃私语,眉开眼笑。

河面上的风浸浸的,失去了夏日的躁热,显得那样的温顺,像个少女,时不时的掠过河面,轻轻地掀开桥面上休闲人的衣下摆,悄悄地地伸进去,抚摸着油滑的肌肤,那味儿,那感受,真的就是六月天吃下冰凉粉,透底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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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深秋时节的早上,我与妻散步来到太平桥上。河面上还冒腾着水雾。河堤上的杨柳树早已没有叶儿,枝条儿兀兀地竖在半空中,和风作伴。我站在桥中间,看前顾后,再仰头望着桥顶,真觉得它矮小,站在桥中,实在有点压抑。

我无意识地爬上木方,伸手抽出桥背上的几片泥瓦,抺去瓦上的垢尘,那瓦片上露出″太平”二字。我有点惊讶,叫妻子拿着,再爬上去,又掏下几片瓦,再抹干净,依然可见”太平”二字。

这桥是太平天国留下来的么?我回家问父亲,父亲支吾着说不准,也许是修桥烧瓦时的号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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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桥在父亲的操持下,向乡民们募捐了些钱物,修缮了两次。父亲在世时,还为这桥纳入县域文物古迹,向文管局打了几次报告,也委托我们去找关系,打理一下,最好能把这桥作为文物古迹保存下来。我也询问过,县里说太穷,好像也不太重视,加上工作也忙,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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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现在我也即将退休,有时间了,再则像这样保存完好的桥也实在少了,三则是家父遗愿,我有保护好这桥的义务和责任,我总想为家乡的桥做点什么了,哪怕是写上几行怀念的文字。

家乡的三座桥,除了太平桥还保留古风古貌外,隘头桥和雷打桥早已不复存在,代替它们的是厚实宽阔的水泥桥。水泥桥虽极大地方便乡亲们的出行,但我每次开车从桥上驶过,总免不了左顾右盼,像在寻找什么,或许想在日夜不息的河流中,捞上我不灭的记忆

廊桥往事之太平桥 (作者:陈贻涛 )

作者简介:陈贻涛,中小学高级教师。从小热爱文学创作,八十年代曾在《湖南日报》发表新闻并获二等奖。现赋闲在家,重拾三十年前丢下的笔头,写记过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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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岁寒三友
    岁寒三友 2021-11-16 22:18

    赞阅大作,往事如烟,如没人把这些老屋,老桥,老村,老井,老庙等等如实记录保留下来,后辈是不会知道和想念的,只能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那确实是令人痛心的!赞作者、赞赞赞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