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伯爵巧吃西门庆鲥鱼(作者 :徐景洲)

应伯爵巧吃西门庆鲥鱼(作者 :徐景洲)

应伯爵让韩道国跟听差的一起去处理老婆与小叔子被抓事,自己留下来陪西门庆。西门庆请应伯爵吃“糟鲥鱼”,应伯爵触景生情,随机应变,以“鲥鱼”为话题,曲意奉承西门庆,间接表达对西门庆看他面子帮助韩道国的感激之情。

话题从感谢西门庆昨日送应伯爵两尾鲥鱼引出:

“我还没谢的哥,昨日蒙哥送了那两尾好鲥鱼与我。”——鲥鱼虽然很名贵,但对西门庆来说,并不稀罕,送应伯爵的鲥鱼,只是前几天刘太监送的“两包鲥鱼,重四十斤”中的两条而已。说不清这算小气还是大方,但帮闲中唯有应伯爵一人得送鲥鱼,由此见出西门庆对应伯爵的格外器重与恩宠。应伯爵受宠若惊,加之为韩道国说情,又很给面子,便媚态十足向西门庆大献殷勤。这两句话,一句叫一声哥,亲切而至肉麻,是奴颜媚骨做派。提起鲥鱼时,还特加一个“好”字,表面是夸鲥鱼,骨子里是赞西门庆。但西门庆赏赐的鲥鱼究竟“好”在哪里,这两尾鲥鱼有多珍贵,应伯爵如何珍视,如何享用,如何处置,却大有讲究。这个“好”字只是起到引领词作用,且看应伯爵如何解说这“好”字。

“送了一尾与家兄去。”——应伯爵父母双亡,长兄如父,送一一尾给其兄,见出敬重兄长与手足亲情。当然,其兄开绸绢铺,家境好过应伯爵,应伯爵送鲥鱼,既有巴结之意,也有显摆之心——挑明是西门庆所送,有如此强势朋友,说明自己混得也不差。这是鲥鱼之一“好”。

“剩下一尾,对房下说,拿刀儿劈开,送了一段与小女。”——上敬老,下爱小,如此稀罕美味,应伯爵第二个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送长兄,不能劈一段相送,送了失礼。送女儿却可以,更见亲情。处事精细的应伯爵把西门庆送的这两尾“鲥鱼”的情感价值发挥到极致,正是一人得鱼,全家沾光。当然,大家沾的不是鲥鱼的光,而是西门庆的光。这是鲥鱼之二“好”。

应伯爵巧吃西门庆鲥鱼(作者 :徐景洲)

“余者打成窄窄的块儿,拿他原旧红糟儿培着,再搅些香油,安放在一个磁罐内,留着我一早一晚吃饭儿。或遇有个人客儿来,蒸恁一碟儿上去,也不枉辜负了哥的盛情。”——最后剩下的半尾鲥鱼,应伯爵却舍不得马上吃掉,而是糟起来存着,慢慢享用。应伯爵把鲥鱼糟起来存放,不像西门庆,是因为鲥鱼太多,一时吃不了,而是因为太少,要细水长流。这与其说应伯爵馋嘴,不如说是生活窘迫所致。糟起来的鲥鱼虽然只是半尾,应伯爵却把它的价值发挥到极致:一是早晚馋极了,拿出一点就饭吃,细细咂品;二是时不时蒸一小碟儿招待贵客,可以极大提高待客的档次,提高自己身价;三是如此精细食用鲥鱼,是因为鲥鱼蕴含着西门庆对他非同寻常的兄弟情谊,不如此不足以回报西门庆的“盛情”——这最后一句“也不枉辜负了哥的盛情”是画龙点睛之笔,西门庆听了,岂能不心中大悦,对应伯爵岂能不愈加亲厚、言听计从?这是鲥鱼之三“好”。

两尾鲥鱼,吃得如此巧,吃得如此有滋味,吃出如此多的门道来,也只有应伯爵吃得出。由此自画出一副可笑又可怜的馋嘴相与阿谀奉承的谄媚相,应伯爵的精致小聪明,其实是人生的大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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