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公粮 (作者:黄兴洲)

交公粮 (作者:黄兴洲)
1978年夏收后,生产队安排各户交公粮,当时有平板车的户并不多,都是几家子搭伙使一个车,各户都用鱼皮带装小麦,袋子上写着各户主的名字。

玲子从小没有娘,爹当队长忙于集体,她把两口人的公粮交给大林,大林家有一辆大钢铃平板车,能驮三千斤,大林的大爷,三叔,四婶子几家的鱼皮带共十七条,每袋都能盛上百斤,加上玲子的三个带子,共满满二十条鱼皮袋小麦。

大林先去铃子家装车,铃子爹已带社员去南湖干活去了,只有铃子一人在家,平车到门口,大林喊:“唉,装好袋子了吗?走啦。”

不听回音,昨晚两人在村头小树林里约会时说好的,大林负责把玲子的二百二十斤公粮给拉上,一起去公社粮管所交任务的,太阳有八杆子高了,怎么还没动静。
大林又喊了一声:“唉,走了。”只见玲子脸红红的从茅房里走出来,还一边系裤带呢。“你叫魂啊?我还没洗脸呢,等我一下。”大林舌头一伸,调皮地说:“咦,懒驴上磨道,不是屎就是尿,快点,几家子都等装车呢。”玲子脸一本,挖了大林一眼,“你该死啊,说话这么骚臭,漱漱口去。”说完,抿嘴一笑,洗脸去了。

大林进了玲子的屋,见她把装公粮的三个魚皮袋都扎好口了,袋上没注名字,赶忙从她箱边的针筐里找了三根布条,分别系在袋口处,以示区别于其他几家,玲子不识字,家里没有笔墨,只好用这个方法。

大林扛了三趟,把公粮装上车,玲子还没化妆完,只见玲子上身穿水红的确凉褂,下身毛篮裤,辫两条粗壮油黑的大辫子,全身凸凹分明,正朝脸上搓雪花膏呢。
大林看呆了,咂巴咂巴嘴说:“打扮这么俊干吗?交公粮又不是去登记。”

玲子双眸笑得迷人,对着镜子左右照看一番,说:“昨晚你嫌我邋里邋遢的,没有女人味,今天上公社交公粮,全公社人千人万的,我不给你长个脸啊!”

大林全身热血沸腾,上去搂住玲子,吸了几下鼻子,嘴巴照玲子腮上啄了一口说:“好,好,赶紧走吧,去晚了不知排队到啥时候呢。”玲子把门一带,说:“走,别说了。”

大林拉着平板车,那几家早把鱼皮袋扛到路口等着,见大林车上拉着花枝招展的玲子,四婶嘴又快又损,挤兑大林说:“林,你是去交粮的还是去登记的,去晚了黑天也交不上噢,听说天天排几里长的队呢。”

玲子和四婶平时交往甚密,无话不谈,赶紧替大林解围说:“四婶,你成天催我和大林赶紧登记,你急等喝喜酒,今天交完公粮就去登记,你看行不?”

三叔和大爷等躁了,急忙朝平车上装袋子,七手八脚一阵忙活,大林用绳子把袋子扎紧,三叔抢着去操车把,大林伸手接过来说:“咱走!”队里另有几辆平车也陆续出了家,六辆平车,十几号人浩浩荡荡上了公路,直奔公社粮管所而去。

公路上,交公粮的独辆车,两轮的平板车,还有背着的,肩挑的,急急忙忙都朝同一个目标赶。

太阳到了头顶,交公粮的队伍从仓库门前一直排到大门外的公路上,四个镑前四支队伍,今天有八个大队上千户社员,有的镑前检验员用带槽的铁锥子朝袋子一插,喝道:“拉一边倒出来晒晒,水分太高,有的插完喝道,麦糠太多,拉那边吹风机上扬扬去。”

粮管所院内的水泥地平上,一片片摊开的麦子有的晒到下午再装来过镑的,有的在高高的扬风机下扬出的麦糠(麦余)成堆,这都是在家里准备工作没做好,拉来还得费二回事,弄巧成拙,检查员不好胡弄,把不住质量关,国家利益受损,地方粮管所要担责。

太阳偏西了,大林的平板车才挨到镑跟,卸了车,三叔和大爷的任务粮都节余斤把,四婶家的差斤把,随时补上了,轮到铃子的任务麻烦了,差十二斤,过镑地叫赶紧把袋子搬下来,补齐再交。

排大半天的队,肚子饿的咕咕的也没敢离地方,若拉回去又得躭误一天,得想办法找十二斤差额,后边熟人没交任务的不能求,交完了的都急急忙忙回去了,怎么弄?
玲子急得团团转,刚上身的的确凉上衣被汗湿透了,贴在身上,大林四处找熟人,没结果。

叔和大爷有经验,都在家找称称过了,让称抬得高高的,唯恐差个四两半斤的受难为,往年交夏粮任务都是当队长的爹亲力亲为,今年让铃子自己当家,闺女大了,该交担子了,想不到玲子没经验,‘大估摸装的袋子,偏偏少装这十来斤,真麻烦。

大林四处转悠,好不容易等多数人都过完镑了,遇到另一个生产队的李会计剩了十三斤二两,被大林给借了过来。

交完公粮,夕阳只剩下余霞,几个镑前都还有一部分平板车没交上粮,司镑员、会计、检验员都得下班休息,只好把粮食卸下来堆在那里等明天,拉回去明天还得来排队啊。

玲子饿得发慌,大林拉着她来到街上的包子铺,这包子铺卖包子收粮票,大林身上没粮票,还有议价包子,价钱比交粮票的贵两倍还多。大林买一盘议价包子(十个)一碗菠菜汤,让铃子吃,自己掏出娘给包的两张山芋干煎饼,向窗口要了一碗开水。铃子哪里愿意,她把开水和菠菜汤兑开,把包子分出一半,强迫大林与她有福同享。

两人喂饱肚子,街上供销社的门都关了,铃子上了大林的平板车回家,到村头大沟边,铃子要方便,大林把平车停在沟边,自己也到沟底小解。

两人在沟边水里洗好手,铃子提议到桥底坐一会再走,两人一拍即合,双方来到桥下石墩旁。

这里也是两人曾经不止一次幽会的地方,铃子取出手帕铺在地上草丛中,大林脱了鞋垫在腚底,两人并肩坐在一块,玲子把头靠在大林右肩上,试探地说:“咱俩的事咋时办哪,你家里工作做得怎么样了?”大林说:“俺娘不表态,俺大犹豫着,怕人说我倒插门不好听,他的意见是我明媒正娶把你娶进家,办完席地我可以到你家过,生了孩子两家分着姓,你看怎样?”玲子说:“我没意见,俺大不同意,他就我一个独生女,他怕断了香火,其实无论在谁家过,等俺大一死,还不是咱俩说了算,生了孩子都是你的种,都是老封建,只顾眼前,一点不开窍。”

玲子说话一向口无遮拦,一句“都是你的种”让大林一下激动起来,他只觉热血上涌,生理反应强烈,他一把抱住玲子的头,火辣辣的唇使劲印在玲子唇上……。
软绵绵的玲子任大林揉搓,浑身火烫一般,当大林的手伸到玲子禁区的时候,玲子双手按住,她娇喘地说:“哥,別,这里不行,你耐心等等,我身子所有的地方早晚都是你的,咱们先回家。”

大林冷静下来,他揽住玲子火热的身子不放松,半天才慢慢平静,身上都是汗,他动情地说:“玲子,听你的。”

他听着沟里哗哗的流水声,说了声:“我洗洗澡,马上回去。”玲子说:“你洗去吧,我也洗把脸。”

两人平时不止一次在这儿洗脸,大林脱下衣服,下到水里,健康的肌体尽入玲子的眼底,玲子心里猛跳,暗暗发誓:你早晚都是我的,我这一辈子跟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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