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岭:小说连载(作者:山民)

杏花岭:小说连载(作者:山民)

第十五章

杏花下了车,直接把钱送到了医院。医院病房里挤满了人。百合花告诉她:“这都是枣树岭的乡亲们,来看胜先大哥的。”

枣花不停地给乡亲们端茶倒水答话,一转脸看见杏花来了。忙不迭地迎过去说:“大嫂,你回来了。快坐下歇一歇,喝口水。”枣花说着又给杏花倒了一杯水,递到杏花的手上。

杏花说:“钱俺已经交给住院部了,你就放心地给表哥看伤吧。你看乡亲们多好,都来看望表哥。表哥的伤一定会好的。”枣花向乡亲们介绍说:“这是俺表嫂杏花,专门给俺送钱来的。”乡亲们齐说:“一看您就是好人,菩萨心肠。”一位60多岁的老大娘说:“胜先也是大好人。跟枣花两人吃苦受累的给俺岭上打了一眼井。使全岭的人有了甘甜的水吃。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俺怎么能忘呢。大伙听说胜先受伤了。都心急火燎地跑来看他了。”杏花笑嘻嘻地说:“那俺就替表哥说一声,谢谢各位大娘、大婶、大嫂、大妹了!”

杏花看到枣树岭的大娘、大婶、大嫂、大妹子们,有的给送来了鸡蛋,有的给送来了红枣,有的给送来了小米。杏花在心里想:真是难为各位乡亲们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伙都忙着整理自己的责任田,家家户户都没有多余的粮食,这可都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啊!”

一位50多岁的大婶说:“枣花,你就安心在这里伺侯胜先养伤,你家的责任田俺几家给包了。该种的种,该管的管,该收的收,不会给你耽误一丁点的。”
“那就多谢各位婶子,大娘、大嫂、大妹了。”枣花激动不已的说。

“年前分田那阵子,胜先就没有消停过,今天帮这家干,明天帮那家干,各家各户都帮着干完了,这才回过头来干自己的,也许是太累了。现在该他躺下来歇一歇了,您家的活,大伙帮着干,不是应该的吗?”一位40岁左右的大嫂对枣花说。

“胜先哥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手头又巧,眼头也巧,别人干的活一般般的他还看不中,非亲手给干了才放心。那年春天俺家造房子,他走过去一看说:‘基础打偏了。’俺爹拉尺子一量,真的一头宽一头窄,差的离谱呢。俺爹说‘多亏你胜先哥看出来了,现在扒掉还来得及,不然的话,等到墙砌起来再扒,那损失就大了。’胜先帮俺扒了基础重新砌墙,造房顶,直到新房子造成,他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一位20多岁的大妹子说。

枣树岭的乡亲们你一嘴我一嘴地夸着孙胜先的好处。枣花听了心里好受多了。杏花听了也感到脸上有光,“有这样好的表弟,俺借钱给他看伤,再苦再累再受惊吓,也乐意。“杏花在心里说。

小状元和百合花听了也倍受感动,百合花说:“杏花姐,你走这两天,病房里来来往往地就没断过人,一拨来一拨走的,都是枣树岭的乡亲们,来看胜先哥的。”
“这样看来,胜先哥真是个大好人了。平时为大伙做的好事多,人缘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惦记着他。”杏花深有感触地说。

“昨天上午来了一群大娘、大婶们,齐刷刷地跪倒在胜先哥的病床前,虔诚地为胜先哥祈祷:“上帝,世上最崇高的神,俺们的主啊!请你伸出神奇的手,抚摩一下胜先的全身,使他的全身伤痛立刻消除,让所有的伤口即时痊愈。使他的身体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健壮,他还能再为乡亲们做好事。大慈大悲的主啊,用你的怜悯之心,拯救好人胜先吧!阿们!”

她们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足足祈祷了一个多小时,有一位70多岁的老大娘差一点累得晕了过去。俺听了都被感动得流泪。你说,这不是胜先哥的人格可敬吗?连耶稣的教徒们都被感动了。俺说胜先哥一定会很快地好起来的。”小状元连珠炮似向杏花述说着两天来乡亲们来医院看望孙胜先的情况。
杏花听了也被感动地再次流下了热泪。

杏花下午从医院回到家里,狗蛋放学在家里正在做作业,王三喜在厨房里正在烧饭,听到推门的响声,王三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看见杏花回来了,立马高兴地叫:“狗蛋,你娘回来了!”狗蛋听到叫声,放下作业本,快步地从堂屋里跑出来,去迎杏花,一边跑一边笑嘻嘻地叫着:“娘!娘!娘!”一直跑到杏花的跟前,杏花把狗蛋揽在怀里亲了又亲地说:“孩子,想娘了?”狗蛋说:“想想想,早想了。”

王三喜担心灶膛里的火烧到外面来,赶紧回厨房烧饭去了。

杏花随着狗蛋到了堂屋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硬梆梆的糖疙瘩来,说:“这是你姥姥买给你吃的,俺一路上都没有舍得尝一个。”狗蛋接过糖疙瘩,放在自己做作业的小方桌上先拿了一个,剥去外面包着的一层花纸,送到杏花的嘴里,说:“娘,你先吃一个吧。”杏花说:“狗蛋知道疼娘了,真是个好孩子。”狗蛋接着又拿了一块,跑到厨房里,剥去糖纸送到王三喜的嘴里,说:“爹,你吃糖。”王三喜笑嘻嘻地说:“这糖真甜,把爹的牙都快甜掉了。”说着故意咧着嘴,逗得狗蛋笑咧咧的跑开了。

狗蛋跑回到堂屋里,拿起一块糖疙瘩剥掉外面的一层花纸,填到自己的嘴里,他不是在嘴里慢慢地溶化,而是“格蹦格蹦”地咬碎了,然后在嘴里嚼着吃。一边吃着糖一边又做起作业来。

杏花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元珠笔,放在小方桌上,说:“狗蛋,你看这是什么?”狗蛋抬头一看,忙不迭的一把抓在手里,笑嘻嘻地说:“你给俺买的?”杏花说:“不是俺买的,是你舅舅给你买的。”狗蛋说:“舅舅好!舅舅好!”杏花说:“舅舅叫你好好学习,将来能考取大学,有出息。把作业拿来俺看看,作业写的怎么样?”

狗蛋把作业本递给杏花看,杏花一字一句地小声念着:“分田到户,万民欢呼,农业发展,社会稳固,工业发展,国强民富,经济发展,文明进步,共奔小康,振兴之路。”

杏花看完了,问:“这是谁教的?”狗蛋说:“老师教的。”杏花说:“老师教的好!”狗蛋说:“老师还说‘分田到户了,打的粮食多了,再也不要饿着肚子来上学了’。”杏花说:“你姥姥家分田到户比咱们早,有钱有粮的。俺这次去,就是去借钱的。”狗蛋说:“爹给俺说了,借钱给表叔看病的。”

王三喜烧好饭,从厨房出来走到堂屋门外,听到杏花和狗蛋说借钱的事,一步跨进屋里说:“俺正想问你钱借到了吗?”杏花说:“钱借了,已经送到医院里了,俺刚想到厨房里给你说说,正巧你又来了。”王三喜说:“钱借到了就行,还有什么说的?”杏花说:“借钱倒没费什么事,就是在回来的汽车上,差点出了大事。”
王三喜听说差点出了大事,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问:“出了什么事?”

杏花把在汽车上被盗的事述说了一遍,最后说:“也怨俺麻痹大意了,昨天晚上俺跟娘聊家常聊了大半夜的,今天一上车就困了,不一会儿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这样才能给小偷一个下手的机会。所好的是钱一分未少的追回来了。”“钱追回来就好,可你受了一场惊吓。”王三喜觉得为了给表弟借钱,妻子受了惊吓,心里很不好受。有点抱歉地说。

“受点惊吓,那倒没有什么。要是真的把钱丢了。那俺的罪过就大了。”杏花仍然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

“你是做的善事,善事终有善报,钱不会丢的,你也不会有罪的。”王三喜看到杏花惊魂未定的样子,想多安慰她几句:“你借来了钱,表弟治好伤就有保证了,你可是立了大功了。不光是表弟一家子感谢你,整个枣树岭的乡亲们都会感谢你的。连俺也得感谢你的。”王三喜说完,还半严肃半开玩笑的给杏花鞠了一个躬,鞠完躬自己笑了,逗得杏花也笑了。

狗蛋在一旁插嘴说:“俺也谢谢妈妈!”说完也学着爸爸给妈妈鞠了一个躬,全家都开心地笑了。笑了一会儿,杏花突然问王三喜:“俺提的那事你办了没有?”
“什么事?”王三喜佯装不知,故意地说。

“吃忘鸡蛋吃多了,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杏花有点生气的样子说。“俺真的想不起来了,到底是什么事?再不说,就要急死俺了。”王三喜仍然装腔作势的样子,逗着杏花说。

“俺叫你忘了!”杏花真生气了,一边说着一边冲上前去,拽住王三喜的耳朵使劲拉:“问你有没有耳眼?还忘事吧?”王三喜被拽的耳朵根像刀割似的疼,两手捂着耳朵求饶似的说:“俺想起来了,你松开手俺说。”“俺看你是敬酒不吃罚酒,快说!”杏花余气未消地样子,又使劲拉了一下才松开手说。

“不就是办个准生证吗,俺给牛书记说过了。牛书记同意了,他说,还有几户也申请了,过几天他到公社去一起办,办好了就给俺送来。”王三喜一边用手摩挲着耳朵,一边说:“你下手真重,疼死俺了。”

“你要再装模作样的,俺就给你扎个耳眼,叫你疼去。”杏花说完莞尔一笑。“那可不能扎,老爷们扎耳眼那不丢死人了!”王三喜看着杏花笑了,接着又说:“刚才逗你玩的,还当真了。”你坏!你坏!你坏!”杏花握紧拳头,举起双手在王三喜的背上胡乱的捶打着。“谢谢你给俺捶捶背。”王三喜笑嘻嘻地说。
“你这样说,俺还不捶了吧,打人也不是好话,怪累人的。”杏花放下手,轻轻地推了王三喜一下说:“去你的吧!”

王三喜庭院里的一棵樱桃树开花了。五朵六朵的辫在一起开,开着白里透着粉红的碎花,一挺挺枝条上辫得满满的,比人工捆扎上去的还要整齐有序,开满了整个树梢。

王三喜走到樱桃树前,举手折下来一枝很小的花枝,又回到杏花的面前说:“消消气,俺给你送花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把花插在了杏花的头上。接着又唱了起来:“人家的闺女有花戴,爹爹没钱不能买,掐一朵咱庭院里的花,俺给闺女戴起来。”唱完就跑开了。

杏花一听唱变了味,追着王三喜又打闹起来,“您还想蹬着鼻子上脸?往高处爬,占俺的便宜,非打改你不可!”

王三喜围着樱桃树跑.杏花跟在后面追,两个人围着樱桃树转圈圈,转了一会儿,杏花追不上王三喜。可能是追累了,停下来不追了,气喘吁吁地说?“累死俺了,还有你上宿的时候,晚上俺再跟你算帐。”狗蛋在屋里叫:“娘!爹!俺饿了。俺要吃饭!”王三喜一边答应着:“俺也饿了,俺去盛饭去!”一边朝厨房走去。
王三喜在厨房里盛了三碗玉米面和山芋干做的稀饭。先端一碗送到狗蛋做作业的小方桌上,说:“把作业收起来吃饭吧!”狗蛋把课本和作业簿摞在一起,装进一个蓝色的书包里?端起稀饭碗吃了起来。

王三喜又回到厨房里,两只手各端着一碗稀饭送到堂屋里的小方桌上,对狗蛋说:“叫你娘来吃饭。”狗蛋放下饭碗,跑到杏花跟前说:“娘!爹叫你去吃饭。”又拉着杏花的手,把杏花拉到小方桌跟前。王三喜说:“你走了一天的路,也早该饿了。快吃吧,甭生气了。”说着端起一碗饭,递到杏花的手上。
杏花接过饭碗,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饭一边说:“俺才不生那闲气呢!生气不吃饭那是憨种?俺才不替你省呢!”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完了晚饭,王三喜收拾完小方桌,在厨房里刷锅洗碗,狗蛋仍旧在小方桌上做作业。杏花乘着灯光,坐在小方桌旁纳起了鞋底。
王三喜洗完了锅碗瓢勺,回到堂屋里,悄悄地坐在一旁搓起了麻绳。狗蛋做完了作业,走到庭院的角落里撒了一泡尿,准备上床睡觉。看见王三喜在搓麻绳?有点好奇地问:爹,你搓麻绳干吗?”“搓麻绳抓坏人呀!”王三喜故意逗着狗蛋说。

“到哪里去抓坏人呀?俺也跟你去。”狗蛋有点半信半疑地说。“到电影里去抓坏人呀!你看那潘冬子抓坏人多勇敢呀!”王三喜仍逗着狗蛋说。“俺要像潘冬子学习,有勇有谋,勇敢抓坏人。”狗蛋握紧拳头,举起手,看样子立马就要去抓坏人的样子。

“好孩子,有出息,长大以后咱去当解放军保家卫国更光荣。”王三喜夸奖着说。“不,不,俺现在就跟你去抓坏人。”狗蛋缠着王三喜,手里拿着王三喜刚搓好的一根麻绳。轻轻地推着王三喜说。

“狗蛋,爹是给你说着玩的?要抓电影里的坏人,咱们这里哪有什么坏人要抓。快上床睡觉去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学。”杏花看着狗蛋缠着王三喜不让干活,赶紧说句话给王三喜解围。

“您娘说得对,咱们这里没有什么坏人抓,俺给你说着玩的,俺搓麻绳是准备着收庄稼用的。赶紧睡觉去吧!”王三喜说明白了。狗蛋这才上床睡觉去。

杏花岭:小说连载(作者:山民)

王三喜和杏花谈起了小状元和表弟治伤的事。“俺看表弟的伤比小状元重多了。伤治好了,能不能留下残疾?要是留下残疾那可就毁了表妹了。”杏花仍然纳着鞋底,心里很有点不踏实地说。

“伤得是比小状元重一点,但不会留下残疾,俺问过医生了,医生说表弟的内伤不重,外表的破皮红伤,治好了,不会留下残疾的。”王三喜说。“俺看表弟的头脑还是不怎么清醒,就怕后来……”杏花没有继续说下去。

“医生说,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再加上惊吓,头脑不清醒是暂时的。休息几天,吃点药,吊点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王三喜给杏花解释说。“听你这样说,俺就放心了。”杏花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下收紧了的心,很自然地说。

两个人的谈话暂停片刻,只能听见麻绳从鞋底这边穿到鞋底那边“哧呦,哧呦”的声音。“俺看小状元的伤要好得快些。”杏花说。“为什么?”王三喜仍埋头搓着麻绳,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还不是百合花在床前转来转去的伺侯着吗!”杏花直截了当地说。“这跟养伤有什么关系?”王三喜不加思索地说。

“这怎能没有关系呢!你不是常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养伤也是这样。有百合花这样又贤慧又漂亮的妻子陪着,整天说说笑笑的,把伤痛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你想想看,这样养伤,好得怎么能不快呢?”杏花很开心地说着好像是她在陪着小状元养伤一样。

“原来是这样,俺常听小状元说‘精神支柱’,难道说,这就是精神支柱吗?像咱们造房子一样,要有顶梁柱,这精神支柱不就是精神顶梁柱吗?有精神顶梁柱,就把这精神顶起来了。精神不倒,身体就倒不了,是不是这个理呢?”王三喜似乎悟出了个‘理’来。

“还是俺三喜聪明,像窗棂上的纸,一点就破。”杏花故意夸了王三喜一句。“俺聪明还不如你聪明,俺说的哪一句话还不是你教的。还夸俺呢!还是夸夸你自己吧!”王三喜抬头看了杏花一眼,心里乐滋滋地说。

“俺光听说有‘批评与自我批评’,没听说过‘表扬与自我表扬’。自我表扬就是自己夸自己,那多不好意思。”杏花笑嘻嘻地说。“那俺就夸你两句。”王三喜想了想说:“你是俺的好媳妇,好妹子、好老师……”

“还有呢?”杏花听着王三喜不往下说了,迫不急待地说。“好伙伴,好婆娘,好妻子……”王三喜又连续说了几个好。“还有呢?”杏花还嫌不够,又追问说。“再说就是生活上的物件了,说了你可别生气噢。”王三喜说。说吧,俺不生气。”杏花故意在逗王三喜,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好’字来。“那就是好井、好臼、好磨。”王三喜说完自己先笑了。“俺看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不会说好星星,好酒盅。花鼓戏里唱的‘天上大星配小星,地上酒壶配酒盅’,你忘了。”杏花纠正说。“说你是好老师,不错吧?这不又学来两句。”王三喜笑迷迷地说。“俺是好老师不错,就是学生太笨。”杏花说。

“刚才还夸俺聪明的,怎么现在又说俺笨了呢?”王三喜故意说。杏花放下手中的鞋底,走到王三喜跟前,伏在王三喜的背上,嘴巴贴在王三喜的耳朵上,悄悄地说:“走,上床去问问你儿子狗蛋吧,你不是整天骂狗蛋笨吗。”

杏花给表弟送过钱的第三天,王三喜又去医院里看望表弟和小状元。“胜先这两天比刚来时,好多了。头脑也比刚来时清醒了。也想吃饭了,医生说,只能先喝点流质,过两天再吃点面条什么的。一次不能吃得太多。炎症大部分都消下去了。”枣花向王三喜述说着孙胜先的病情,接着又说:“多亏杏花嫂子给送钱来,来的正是时候,入院时交的那点钱早用光了,没有钱交来,医生说要停药的。”

“大妹子,你放心好了,俺不会叫表弟差钱的。现在表弟的伤一天好似一天,你多辛苦一点,伺侯表弟周全一点,表弟的伤一定能好起来的。俺问过医生了,好了以后照样干活,不会留下任何什么后遗症的。”王三喜极力安慰着枣花说。

“那俺就谢天谢地啦!老天爷保佑,俺全家老老小小都指望着他种好责任田吃饭呢!”枣花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脸孔舒展一下说。“大妹子,你也不要愁,该吃饭你要吃饭,不要亏了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好了才能照顾好表弟。你可要注意保重你的身体噢!”王三喜又一遍地嘱咐枣花说。

“表哥,俺听你的,俺注意就是了。请你放心吧!”枣花说。王三喜又回过头来问小状元的伤情。“小状元,你的伤养得好吧?”王三喜问。“昨天医生又给俺照了片子,说骨头接茬好着呢!叫俺不要晃动,等骨头长结实了才能下床。”小状元答。“三喜哥,你得狠狠地批评他一顿、他觉得不疼了,就说是好了。就想下床。医生昨天说了,千万不能早下床,万一再骨折了,那问题可就大了。”百合花在一旁插嘴,向王三喜告状似的说。

“小状元,听见了吗?百合花说得对,百分之百要听医生的话,千万不能自作聪明,万一再骨折,你还得受二茬罪,接上接不上都在两可之间,给你留下终身残疾那可就后悔晚了。俺还指望着你开大拖拉机呢!”王三喜又批评又鼓励地说。

“三喜哥,你放心,俺保证百分之百听医生的话。不但听医生的,还听百合花的。不听她的,她会找医生,找你告俺的状。那俺可受不了。再说俺自己的身体俺能不爱护吗?俺出院以后不光要开大拖拉机,俺还想开大汽车呢!”小状元豪情满怀地说。

“俺的好兄弟,你这样说,当哥的俺就放心了。百合花也不会再告你的状了。你就安心地养伤吧!”王三喜上前紧紧地握着小状元的手,亲切地说。

王三喜看完了表弟和小状元,转身想离开病房回家去。忽然看到新增加的两张病床,病床上躺着两个病人。王三喜就问小状元:“病房里又来了两个伙伴,这回你可不寂寞了吧!”小状元说:“何止是不寂寞了,是有些吵了。人多不安静了。你是知道的,养病要安静,俺也最喜欢安静,可现在不行了。遇上一天,来看望病人的人像赶集似的,一拨走了一拨又来,他们大声说话不算,有时还吵吵闹闹。吵得你头脑发涨,睡觉也睡不着,难受死了。”王三喜说:“这怎么能行呢!病人休息不好,是要影响治疗效果的呀!俺得给医院说一说,叫他们管一管。”

小状元说:“还是不要说吧,说了不但得罪了医院,也得罪了病人的家属。得罪人不说,还起不到什么作用。公社卫生院就这个样子,还是不说的好。”
王三喜说:“不说就不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恁么巧,同时来了两个病人。”

“昨天中午,小状元睡觉了,俺守着他在病床前看书。突然外面来了一群人,有几十口子,吵吵闹闹地抬着两个人来,在急诊室看完了,就送到病房里来了。俺小声问了一个人,那个人说,是两家打架打伤的。所以同时都来住院了。”百合花在一旁接嘴说。

“你没问是因为什么打架的吗?还打得这样狠。”王三喜接着问。“怎么没问呢!问啦。是因为两家争地边子,新分的承包田,春天整地时把地界弄不清了,先是吵,吵来吵去的,不但不解决问题,而且越吵越厉害,最后动起家伙,打了起来。铁锹,爪钩、木棒、木杈都用上了。打得能不厉害吗!”百合花说。“刚分了田还没有收益,就打起架来,双方都伤了人,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真是太不应该了。”王三喜说。

“谁不说呢!怎么不能和和气气地坐下来商量解决。这跟大队和生产队都有关系,调解工作没有做好。有你三喜哥这样的好队长,保准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百合花说。

“调解当然很重要,但主要还是起事的双方都不能感情用事,都不能头脑发热。遇事一定要冷静,多想一想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这样就不会轻意地动打了。”王三喜有点惋惜地说。

“现在后悔也晚了。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两个人面对面的躺在病床上“哎哟哎哟”地呻吟着,早已后悔莫及了。心里想,早知不打吧,你看这怎么办呢……。”百合花也替他们在一旁后悔说。

停了片刻,百合花又说:“听说两家还是亲兄弟呢!”“那就更不应该了。俗话说,亲如兄弟,情同手足。怎么能下得了手呢?”王三喜说。“可能有的人头脑一发热,就像中了邪一样,什么都不顾了吧!”小状元在一旁接嘴说。

“要钱不要命,这样的人是有的。但这两个人是要田不要命,把田看得比命还金贵。田是咱庄户人的命根子,跟别人争还有点可原谅的,跟自己的亲兄弟争,就有点无情无义了。”王三喜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古书上说‘土生金’,金不就是钱吗?他们还是为了钱才拼命的。”小状元解释说。

“‘土生金’,你说的不错,但俺总觉得土地不能完全代表金钱。土地要比金钱厚重的多,高尚得多,纯朴得多。咱们杏花岭的祖祖辈辈是靠土地养育的,而不是靠金钱。而且还将继续养育咱们的子子孙孙。”王三喜把自己悟出的一点道理讲出来。接着又说:“你说俺说的对不对?”

“三喜哥,你说的太对了。俺没想到你对土地认识的这么深刻,从这里足以看出你对土地的感情深厚。相比之下,俺对‘土生金’的认识太肤浅了。”小状元谦虚地说。

“俺不知道深厚不深厚,俺只知道有了土地能活命,有了金钱不一定能当饭吃。有了土地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金钱不一定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遇上败家子,万贯钱财不够他挥霍的。”王三喜仍然执意夸着土地说。

“三喜哥,你真伟大,你说的真好。大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你的眼里虽然没有常含泪水,依然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啊!”小状元很敬佩地说。

“俺不是什么大诗人,俺只知道一个人靠着黄土而生,靠着黄土而长,最后死了还要回归到黄土里。你说这黄土不值得爱吗?”王三喜仍然赞扬着土地说。

“怪不得毛主席说: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三喜哥,你就是英雄,俺算是服了你了。”小状元又夸奖王三喜,由衷地说。

“别再夸俺了,再夸俺,俺就晕得不知东西南北了。俺只是说一说俺的心里想法。那比得上你们这些有文化、有知识、有学问的人,以后科学种田还得靠你们,搞农业机械化也得靠你们,你们真是要大有作为的。”王三喜诚心诚意地说。

“俺对科学种田和农业机械都很感兴趣。俺打算在承包田里搞一块试验田,选用优良品种,科学管理,合理施肥,抗旱防涝,做到旱涝保收。你看怎么样?”小状元描绘的一幅科学种田的蓝图展现在王三喜面前。

“那敢情好啊!实现科学种田,稳产高产,不光是对咱们种田人受益,给国家还多作贡献。”王三喜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好像抱回了个金娃娃。

“那俺就聘请你当俺的科学种田顾问,有你给俺撑腰,俺就敢大胆地试验,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直到试验成功!”小状元兴高彩烈的说。
“就冲着你这股钻劲,俺乐意当你的顾问。”王三喜笑呵呵地说。

小状元天真地伸出一只手说:“来,拉钩。”王三喜看见小状元伸出了手,他也伸出了手,两个人真的拉起钩来,同时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个人拉完钩松开手,又抱在一团亲热了一阵子。逗得百合花和枣花“格格格”地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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