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从此孝心遗憾(作者:陈凯)

回家,是两个多么温馨的字眼呀!每天下班后,我总是急匆匆的驾车和妻子一同赶往家里,那份暖暖的、那份浓浓的亲情就会把我紧紧的包裹起来。我总会在进家的第一时间里,走进爸爸住的那间屋子,走到爸爸已经相伴了6年的那张床前,喊一声:“爸,我下班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爸爸总是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我对我慈祥的笑,总会显得很精神,点点头算是对我的回答,他已被残忍的脑出血折磨的不能说话了。如果不是久卧在病床上,怎么也看不出您会是一个卧床6年的严重脑出血后遗症患者,一直帮着我们看护父亲近6年的表姐夫总是说:“你爸总是在这个时间侧脸等着你下班,只要看到你的时候,脸就会笑,眼睛就会放光,精神特别的好”。其实,我是懂得爸爸的心的,因为我是他一生最大的财富,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爸爸是从6年前突然身患脑出血的,几经挣扎几经轮回,死神总是与他擦肩而过,总会平安的从死亡线上回来;虽然他只能躺在那张相依为命的病床上,不能陪我们说话,但是,爸爸总能听懂我的话,总会在听到我说话后,寻找我的位置,妈妈每每到这时就会嫉妒地说“陈凤标你真没有良心,我相伴了你一辈子了,连我都不认识,就知道你儿子好”。

我们一家人永远忘不了表姐一家人对我们的恩情,6年前,当父亲倒下的时候,表姐夫是从远远的宿州一个偏远而并不富裕的农村赶来我们家的,他只是为了让我们儿女们能安心的去上班,来帮助我们看护父亲的,他丢下了赖以生存的十几亩田地,舍弃家中的一切农活,丢下了表姐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忙着农活,他放弃了到南方大城市打工挣钱养家糊口的机会。为此妈妈常对着我们和爸爸说:“我们一家人可能是上辈子欠你的,我们应该伺候你,可是人家树仁又不欠你的,天天给你端屎端尿伺候你图的是什么啊!”每逢这时,憨厚纯朴的表姐夫总回答母亲:“俺姑您话说哪去了,没有您一家对俺们的帮助,俺家的生活也不能这么好,两个闺女她姨和姨夫给安排到高速公路去上班了,一个月都领1000多元的工资,男娃上大学也让您一家花了不少的钱,俺村里人谁不羡慕俺们一家,都夸您一家人呢。”

如今,随着爸爸的远行,这些温馨的话语温馨的场景幸福的亲情就永远定格在了记忆的深处,凝固成了不变的永恒,再也听不到,看不到,摸不到,感不到,永远不复重演了。

如今,每天也如同往常一样,也是在下班后,驾车急匆匆的和妻子一同赶往家里,走进那间屋子,在心底喊一声:“爸爸,我下班了,您好吗?”,可是那间屋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唠叨,往日的亲情和牵伴,往日爸爸那慈祥的笑了。冰冷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了,熟悉的床不在了,可亲可敬的爸爸去天堂远行了,心爱的爸爸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回家对于我老说早已没有了儿子期盼看到父亲的期望,回家从此孝心遗憾。

爸爸啊,您在天堂还能听到儿子在心底对您的呼唤吗?

2006年5月25日,那个撕心裂肺的日子啊!

这天早晨,我如同往常一样,起床和妻子一起吃妈妈早起煮好的面条,总是如同平常一样,边吃饭边转头看着爸爸躺着的床,听着他的呼吸,可是我总觉得爸爸的呼吸不是很正常,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问表姐夫:“爸今天的呼吸好像不大正常,怎么觉得嗓子里有痰。”,表姐夫回答我:“没事,可能是感冒了,你放心去上班吧,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便忙着扒面条准备去上班,只是几分钟的功夫,突然表姐夫急促的喊到:“陈凯、振平快来,俺姑父好像不行了,抓紧给穿衣服吧”,我丢下筷子就往爸爸的床前跑,对着爸爸呼唤:“爸爸啊,您眼睛看看我,您不要走呀,你别吓我和妈妈,您会没事的,爸爸啊”,我和妻子、妈妈和表姐夫手忙脚乱的给爸爸穿着衣服,妈妈边给爸爸穿衣服,边念叨:“老陈啊,你不能撇下我一个人走了呀,你说好要等你孙子结婚后给你孙子带儿子的,小凯快点给你爸穿衣服,穿晚了就带不走了。”无论我、妻子和妈妈怎样呼唤他,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再也没有了往日炯炯发光的慈祥的眼神,只是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不愿意闭上那双风雨一生的眼睛。

“爸爸,我来了,女儿来看您了,您可别走呀,您还没有看到最疼爱的孙子和外孙子呀,您孙子说要和我一起来家看您的,我说您很好没事,我真后悔没有带着他一块回来呀,爸爸啊!您千万要等等,不要走,他最多1个小时就来家了,爸爸啊!”妹妹泪流满面地扑跪在爸爸的床前,伏在爸爸的枕边,摇晃着爸爸的胳膊,她那凄凉悲伤欲绝的哭声在爸爸的屋子里回荡。

大约过了1个小时,爸爸最疼爱的、只要出门就从不松手牵着的孙子终于赶到了家里,我把儿子叫到爸爸的床前:“爸爸啊,您快睁看眼睛看看您孙子吧,您孙子来看您了,毛蛋快叫爷爷,爷爷最疼你了,快叫啊。”,您哭泣的孙子趴在您的身旁哭喊:“爷爷啊,我是峥峥,我现在听话了,我知道学习了。”在泪眼朦胧中,我看到爸爸那双未曾闭合的眼睛终于又睁开了,似乎又有了往日的灵光——看着他最最疼爱的宝贝孙子,似乎又露出了一丝不知是牵挂还是遗憾的微笑,只是在一瞬间,爸爸的双眼终于又缓缓的闭上了。

“爸爸啊,您放心的走吧,您到天堂里去享福吧,您也看到了您最想见到的最放心不下的最牵肠挂肚的孙子了,您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妈妈我们会好好照顾的,爸爸啊!”爸爸终于慢慢得闭上了那双沧桑慈祥的眼睛,离开我们上路去远行了,把无尽的悲伤留给了您从小到大从未动舍得过一个指头的儿女们。

在办公室里,我的心时常会暗自忧伤,总想能再听到爸爸对我不知道反反复复念叨了多少次的话:“在单位要好好工作,好好和同事相处,你是老师的儿子,不能做对不起企业和同事的事情。”现在,随着爸爸的远行,我再也享受不到曾经的父爱了,再也听不到这样的叮咛了,再也不会有了。

爸爸走了,我好后悔自己为何没有请几天假,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好好陪陪他说说话、揉揉腿、捶捶背、擦擦身……尽尽儿子应尽的孝,好好的多看看他那慈爱的笑容,慈祥的眼神,哪怕是多看一秒钟都是珍贵的。可是现在哪里还有爸爸那严肃可亲的容颜?那里还有爸爸那慈祥亲切的身影?对爸爸的愧疚的泪水啊从此将伴随我一生的旅程,让我回家从此孝心遗憾。

我问苍天,何处可觅后悔药?苍天无语。

我唤大地,何处能寻还魂灵丹?大地无言。

昨夜含泪读到的一本《有一种情让我们泪流满面》,便又让我在心底再次把父亲祭起,又触动了我孝心遗憾的心,望着窗外寂静漆黑的夜,为他的远行默默哭泣、祈祷,祈祷风儿把我的哭泣带给父亲,能够抚慰您的在天之灵。有一篇不知名的作者在文中引用的著名作者毕淑敏的《孝心无价》中的一段文字,恰似是专门为我而写的一样:我相信每一个赤诚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可以从容尽孝。可惜人们有时苦于生活的奔波会忘了,忘了时光的残忍,忘了离别的残酷,忘了人生的悲欢离合,忘了世上还有报答不尽的恩情,忘了生命烛光不堪一击的脆弱。父亲走了,没留下一句话、一个字走了,带着对我们无尽的挂念走了。父亲走了,留给我的是永远后悔遗憾的孝心,永远无法弥补的床前尽孝。

是啊,我们总是忘了时光的短暂,忘了离别的残酷,忘了人生的悲欢离合,忘了世上还有报答不尽的恩情,忘了生命的烛火不堪一击的脆弱。我平时总是有千百种借口——忙,很忙,工作忙的脱不开身;我有那么多尽孝的事儿想为您做做,有那么多的工作情况想向您汇报,有那么多的困惑想得到您的指点迷津;可是,来不及了,不该失去的却永远失去了,我真的不知道善良的上帝为何竟这样狠心,非要从我的身边把您带走去远行,难道天堂的上帝您那里就真的那么需要我的爸爸去值守吗?我永远没有能再喂你吃一次药、喝一口水、品一片苹果、梳一次头的机会了,永远没有再带您洗一次澡、为您搓一次背的机会了,永远也没有在您床前尽孝的机会了。

多少次在梦中,我和妻子急匆匆的驾车赶回暖暖的家里,赶回到你那期待我的目光里,赶回到您的床前,为您擦去额上的汗滴,为您用电动剃须刀剔去胡须,为您剪剪指甲,为您照一次镜子说:“爸爸,看看您今天气色真好,真精神。”可总是在梦中醒来,举目四盼,哪里还有您的身影?原来却是一场痛彻心扉的梦,爸爸啊,您知道吗?有您的存在,我们就有一家其乐融融的生活,有您的在在,我们就有一个幸福温馨的家,有您存在,我们就会有一个完整无缺的家啊!我真的想醉在梦里永远也不要醒来,永远依偎在您的身旁,永远伺候您一辈子。人们都说会有来生,会有灵验,难道真的会有来生吗?爸爸啊,我期盼着来生,我相信一定会有来生的重逢,您说是吗?如果真的有来生,爸爸啊,这辈子做你的儿子,我没有做够,央求您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爸爸啊,还让我再做您的儿子为您床前尽孝吧!我永远也不想再留下孝心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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