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腊月二十四下午开始下的雪，到腊月二十六早上才渐渐停止。大地上银装素裹，一片洁白。小苏河南北两岸的垂柳再没有春天的柔发软丝了，她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千万根臃肿的银条，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闪眼的明亮，给人许多遐想。瑞雪兆丰年，春节人欢畅，河口县到处都是个欢乐愉快欢度新年的景象。那小苏河北大堤年货一条街，红红火火。那大红的火笼，吆喝的糕糖，震耳欲聋的鞭炮，那一地春联，写满了祝福吉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能不幸福吗？我漫步在这条年货大集上，今年只能看看，却什么都不能买，因为岳母的意外去世，家不贴红，给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带来了巨大的悲伤。岳父问我:″咱们二七，还是二十八给你妈上坟？″我说:″爸天太冷，你就不去了吧！我和郑红去了就行。再说了，妈比你小。″″常德啊！你这就不懂了，夫妻二人，先走为大，我是应该去的。″我说:″好好好！我找辆车子吧！″咱们三人都去。″他说:″行！″我们是腊月二十八这天去河口陵园的。这是一片大约有二百多亩的园林，松柏覆盖，冬天到处都是一片萧条凋零的景象。然而，这个地方松枝碧绿，老远望去给人感觉是那样的郁郁葱葱，这是河口最清静的地方，却是安放死人的处所。不，我的表述不够精确，应该是安葬死人骨灰的地方。这里安静得有些让人害怕。我们带上了酒菜水果，还有许多纸钱，给我岳母送来，也想让她在天堂边像我们人间一样富足，过个快乐的好年。郑红哭了，我的眼睛湿润了。岳父说:″我们回去吧？″就在我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曲少年。他和父亲曲江山带着孩子，正往陵园里走。我问:″少年，这是干什么？然后又和曲江山打了招呼:″″大叔好！″″你好！″其实他并不认识我。这是顾及曲少年的面子才和他打招呼的。这时，曲少年说:″常校长，来给我妈上坟。″我大为吃惊，问道:″少年，阿姨她？″″常校长，我妈她上年十月二号去世了。″我心里一沉，怎么这么巧呢？这天正是菁菁出生日。曲少年对我讲了许多话，我没太入耳。心想，你还能有什么话呢？无非就是和樊文花复婚的事，这怎么可能呢？天气寒冷，怕岳父和郑红司机他们等燥了，就对曲少年说:″少年，有话过年再说吧！我初一到初六都在家，你可去我家找我。不过你得提前联系我，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岳父家，我好提前回家等你。″然后，他就给他妈上坟去了。我们回来后，保姆樊菁华已经把饭做好了。也不知怎么搞，一样的菜，一样的肉，一样的米，人家樊菁华做出来就是好吃。那米饭香软可口，劲道好吃。那红烧肉做的光泽鲜亮，软而不腻，油而不肥，要不是我有轻微的脂肪肝，一顿能吃一大碗。我们这家人，要是岳母不发生意外，真是太幸福了。我们一家人都喜欢樊菁华，可是她明天就要回家了。她说，儿子一家子从合肥回来过年，老伴儿不会做菜，怕儿媳妇孙子吃不习惯，她必须回家。
第八十二节
樊菁华对我说:″常校长，我明天走，儿子他们如果初五回去的，我就初六来，最迟也不过初七。反正饺子你们会包，红烧肉和红烧鱼，糖醋排骨什么的，我都做好放北阳台了，这两天冷，不会坏的，炸的肉丸子更不会坏，吃起来很简单，这我是教过你的。还有你前天买来的带鱼，我今天给洗净收拾好了，料酒葱姜大料花辣都放过了，你拿出来，少为用水洗一下，放点蛋液，淀粉，食盐，用油炸至六七成熟，想什么时候吃，炸好汤往锅里一放，少加点佐料，少放点糖提鲜，但不能吃出甜味为好。糖，摄取量过多对身体不好，就能吃。″我的天哪，樊菁华可不是一般的人那，心灵手巧，忠厚善良，还有文化，这人堪称完美，工作真认真。樊菁华又对我说:″常校长，菁菁的事，我给郑医生交待过了，你放心。在就是，过节了，一定得让老爷子喝点酒，不要喝的太高，多陪他说说话，落单了，可怜。″听到这，我心里酸溜溜的难受。樊菁华把我岳父家的一切都安排好，回去了。郑红打电话问樊文花怎么过年的，樊文花对郑红说大姐没回家，她们三个人一起过的。虽然过去的一年悲喜交加，但我们总算熬了过去，正在迎接新年的到来。曲少年是在大年初四打电话约我的。我把中午饭做好，吃好饭，就回家等着曲少年了。由于头年二十七，把我们家打扫的干干净净，我只简单地擦了擦沙发就静候曲少年了。我们约定下午两点，可曲少年提前了半小时就来了。手里还拎着两盒子古井贡酒。我说:″少年，你外气了，上我这，还花钱买酒？″曲少年对我说:″不是我花钱买的，而是亲戚送的。″我知道这古井贡酒不错，就说:″我只留一瓶，剩下的，你再拎回去。″″常校长，这酒先存你这，等闲时我来，咱两个人慢慢的喝。″我知道他这是在用缓兵之计的，还是变相的让我收下。我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先替你保管起来，等你来喝，真的噢！″曲少年问我:″我儿子都上四年级了，后年一定得上十二里半中学来上学，也不知能行吗？″我说:″你都说一定了，我敢说不能行吗？少年，放心吧，就是你们在乡下也能行。″″常校长，不是说义务教育划片招生吗？″″再划片招生也得让你儿子到这来上学，你别忘了，你的前妻是我们学校老师。″曲少年这才恍然大悟，连连说:″这些年，让杜鹃搞迷了，脑子都乱了。”″我问你，去看过杜娟吗？″″看过，是上次在离婚协议书上签的。″我说:″离不离婚对你儿子影响不大，但是，就是离婚，对你女儿还是会有影响的。″曲少年说:”是的，这杜娟，就是人比樊文花漂亮些，可人的素质和樊文花比，真是天壤之别！哪时，我真是浑蛋，被杜鹃的外表迷住了。″我说:”这不能怨樊文花，只能怪你自己。″曲少年点头承认。又重提能和樊文花复婚最好，不能，也只好带两个孩子过呗！我问他:″少年，你母亲走了，那这两个孩子你也带不过来啊！″″常校长，不是在我妈住院期间就雇个保姆吗！要不也忙不过来。″我说:″好！你儿子到我们学校上学的时候就好了，估计樊文花会问的。现在离得远，你妈原来又不让她看孩子，又加她年年带毕业班忙，她也难呢，你不要怨恨她噢？″曲少年说:″没没没！我只有后悔，从来都没怨过她！″
第八十三节
正月初五，我从冰箱里找出年前保姆搞好的猪肉馅，在微波炉解冻，准备今天晚上包饺子。上午九点的时候，于明阳打电话给我，说是带于新和于新妈妈到我们家来。我说都在岳父家这过春节的。他问我地点在哪里？我把定位发给他了。九点半左右他们来了。于明阳拿来两瓶酒，给我岳父带来盒龙井茶，给了菁菁一千块钱的压岁钱。他抱歉地说:″常校长，不好意思，小孩子满月酒，我没在河口，在前宁建筑工地处理一起事故，一忙，把这件事忘记了，今天特来负荊请罪。″″哎呀呀！我当什么事来，菁菁的满月酒根本就没办。″于明阳问:″为什么？中年得子，大喜！为什么不办？″这时，看了看岳父房间，他在看书，就小声地说:″是因我岳母发生了意外。″于明阳问:”怎么啦？″我说:″车祸去世了。″″唉！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于新在一旁说:″我知道，当时你不是在前宁吗？后来，你回家，这件事就过去了，我没说。″于明阳说:″常校长，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应该来吊孝的。″我说:″这事由于全家人，都沉浸在巨大悲痛中，连遗体告别都没举行，我岳父和郑红就在遗体火化那天见一次，什么都没办。″″是这样啊！那我得看望一下老爷子。″我说:″别打绕他了，这些天才刚缓过神来，算了吧！″于新妈妈和郑红在卧室边聊天，边引逗着菁菁，偶尔传出逗孩子的阵阵笑声。于明阳说:″常校长，今天还有一事拜托，你朋友多，我想在教育口，或者卫生口给闺女找个男朋友，你给帮忙噢！″我说:″你们不是跟郑红说过了吗？她马上就上班，只要有合适的，她会给介绍的，我这边也给留意好吗？″于新不好意思的说:″常校长，别听俺爸瞎说，我工作那么忙，那时间谈这闲情事的。″″哎哎哎！于主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是该解决个人婚姻时候了，你不燥，你爸妈能不燥吗？＇儿女的婚事，父母的心事。＇你可要体贴你爸的心情噢！″于新点头表示赞诚我的意见。于明阳说:″还是常校长理解我，谢谢！”我说:″于董事长，客气了吧！″于明阳对我说，去阳台上抽支烟了。这时，我和于新谈了点学校的事。我说:″明天高三学生上晚自习，一定要盯紧点，要求老师把年前布置的作业收上来，检查分析一下，给学生反馈，让他们知道那方面不足，要有的放矢进行复习。″于新说:”常校长，明天，年前离校时我和老师说好了，所有高三任课老师于初六下午三点到校开会的。主要是收心，鼓劲，扎实推进高三教学和总复习情况作布述。我想让你去参加，就是你不讲话，也能助阵生威。不知你有时间吗？″″有！有！什么事都没有学校的事重要，我一定参加，并在今夜写好讲话稿，一定要把这个＇收心会＇开好。″于新高兴激动的一把握着我的手说:″常校长真好！我太高兴了。″于明阳从阳台上回来了说:″常校长，在学校里，你多担当点，这丫头有时疯疯傻傻的，我和她妈拿她都没有办法。″我说:″于董事长，正好你说反了，于主任才不呢？她诚实稳重，但不失性格开朗，从不隐瞒自已观点，一心扑在工作上。当今，这样的年轻人稀有珍贵，我们学校几个校领导都喜欢她。″
第八十四节
大年初六开会，我提前一个小时到校，业务副校长已经在他办公室了。我推门进去，他很惊讶，问我:″没说你参加啊！″我没有正面回答他，说了声:″新年好！″他也回了我一句:”新年好！″″我听说，就来了。″我问:″那樊文花要不要参加？″″当然要了。″″有没有什通知她？″″这事还忘了，我这就让于主任通知。″我报怨地说:″应该早通知她，带着孩子，该让她留个预先安排时间。″″你别让于主任打电话了，我给她打。″电话拔通了，没人接，我心想，你看麻烦吧？带重点班重点课的语文老师不来参加怎么能行呢？我还得让她即席表态发言呢？业务副校长很无奈。一会儿，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樊文花打来的，我急忙摁了接通键:″表哥，找我什么事？″我说:″现在能来学校开会吗？″她说:″能来。″我对业务副校长说:″她来。″这学期高三全体任课老师第一次会议于大年初六，下午三点准时召开，于新副主任主持，业务副校长讲话，年级组组长作了具体安排，最后，让我总结讲话。在我讲话之前，我一改惯例，让重点班语文学科任课教师表态发言。樊文花惊慌失措，但我已经把话说出去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应着头皮讲:″久违了我的同事们，我给你们拜个晚年。校长让我表态发言，本是件荣幸的事，可搞得我措手不及，他这是赶鸭子上架，我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情说几句，如果出现失误还望大家海含。下面就我打算如何做好这个学期高三两个重点班语文教学谈几点想法……″会场鸦雀无声，樊文花讲得铿锵有力，与会人员听得入神入耳。我想像樊文花的才华，在十二里半中学是无人可比的，不服不行！散会后，我对樊文花说:″樊老师，你目前的情况，是没有办法做班的，我打算，还没有开会研究，估计问题不大。于新任两个普通班语文课，把刘老师顶替下来了，让刘老师和你一起管理重点班，你偏重于教学，她偏重于管理和帮助你批改作业，这样，你就能分散一部分精力来照顾一下然然。我想这样比较合适。″樊文花同意我的安排，并说这样比她原先打算的要好的多，她很感激我。我说:″应该感谢你，为我们学校克服困难，为十二里半中学做出的突出贡献。″樊文花说:″表哥，可别这么说，我拿国家的奉禄，就应该为国家效力，方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完话后，樊文花急急忙忙的骑着电动车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十二里半中学要是能多几个这样的老师，该是多么好啊！″开学后，我把涉及管理高三年级几个领导招集在一起，研究了对樊文花和刘老师的安排打算，并提出研究，大家一致认为这样比较妥当，然后，就一致通过了。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家保姆樊菁华过年回来的第三天，她丈夫突然去世了。她当即回去了。郑红本打算初十上班的，可事发突然，只得继续向医院请假。我到不但心这两天的事，我考虑到以后她还能不能在回我们家来的事，要是真不能回来，再请保姆的事情就难了，想请象樊菁华这样的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