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体龙:村里有个老弹坑

张体龙:村里有个老弹坑

 村子的中央曾有片很大的池塘,每到夏天时,红的白的荷花从荷叶间钻出,星星似的点缀着一池的碧绿,微风吹来,荷花的清香随风飘满了大半个村庄,沁人心脾。

  池塘里的鱼很多也很肥,站在池塘边,常能看到成群的鱼故意露着肥硕的身子,叭哒着小嘴抢食着东西,一点儿也不去避讳村里的人。

  曾经有年轻人想去承包这片池塘,老人们便告诫到,这是个老弹坑,据说里面还有没爆炸的炮弹,村部里有颗手榴弹就是从池塘里捡到的。万一炮弹被自己碰着了呢,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于是年轻人便打消了去承包鱼塘的念头,年复一年,这个鱼塘一直就是村里集体的。

  每年春节前,村里的冬捕活动就开始了,村长老李拿来了大拖网,男女老少便高兴地站在两岸边,齐心地拉着连在拖网上的长长绳子,过后家家便分到了过节的鱼,村长和村里的那些长老们这时也炖了一大锅鱼,大家平时难得聚在一起,这时便慢慢地喝着老酒,回忆着关于池塘的往事,谋划着下一年的生计。

  酒桌上有人喝红了脸,就开始重复着传说的往事。台儿庄战役没开始之前,池塘那里还是古庙和戏台子,年年祭祀先人,请来戏班子唱戏等重大活动都是在那里完成的。

  有一天,村里突然来了一伙军队,部队里的人讲着让人难以听懂的南方话,奇怪的是快到冬天了,他们还穿着单衣服,带队的连长让大家不要害怕,他们也都是穷苦人出身,外敌很快入侵过来,他们是奉命驻在这儿充当奇兵的。

  每天都有飞机从临沂方向飞来,飞机飞得很低,嗡嗡的响声震得人耳朵发疼,站在地下能清楚地看到飞机上画着可恶的太阳旗。站岗的人最先发现了飞机,发出警报后,大家便撤到村外的庄稼地里。

  那些飞机来到后,围在村子的上空盘旋着,对着可疑的目标和建筑物扔起了炸弹,古庙和戏台子那里响了好几声,过后就成了大汪塘子,那个连长临走时告诫村人少到汪塘那里去,鬼子扔下来的炮弹和听到的响声不符合,连长怀疑还有颗炮弹没炸,可能落在了水塘里。部队走的很急,最后就没有来得及去查找那颗炮弹的下落。

  后来有胆子大的人怀疑是不是真有没炸的炮弹,就下到池塘里去摸,摸到一颗手榴弹后,人便害怕了,老人们说国军当时有几箱手榴弹没来得及带走,结果就被烂飞了,于是,池塘里就变得愈加复杂和神秘,更没有人轻易敢下去了。

   父亲有个朋友住在邻村,是个相貌很普通的瘦高老头,抗战时就参加革命了,后来被一颗子弹打穿了半边面孔,吃饭很费劲,曾讲到有次他和班长等三个人一起执行任务,正好遇到一伙鬼子在池塘里洗澡,时机很好,不打浪费了机会可惜,三个人就分到三个方向,对着鬼子一阵猛打,等鬼子反应过来后,人早跑远了。听了这个故事后,我常去做着英雄的梦,在梦里把老兵的那个池塘当成了村里的池塘。

  老人们死了一茬又一茬,连老村长也离去了,雨水不断地把泥土冲积到池塘里,池塘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浅,最后变得干涸,比周围略洼些,已看不出先前是池塘的样子,池塘里有炸弹的事也被许多人忘记了,几十年的时光过去,一切都是平平安安的,没有发生爆炸的事,不少人就把这事当成了一个不可能的笑话。

  一天,我正在忙着,突然接到老家的电话让我马上到医院去,老家有个兄弟建房挖地基时被炸伤了。

  赶到医院后,那个兄弟已脱离了危险。从大家的议论里,才知道村人富起来后,好多人建起了新房,建房的用地,村里控制的很紧,大家便想到了那片池塘地,想在上面建房子。这位兄弟在上面挖地基时,地下的炸弹就炸了。

 池塘里有炸弹的传闻果然是真的,幸亏挖掘机的驾驶楼离爆炸的地方还有段不少的距离,否则,这位兄弟哪能捡回一条命?   (作者微信号:158523450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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