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荷悲欢:小说连载(作者:黄兴洲)

雅荷悲欢:小说连载(作者:黄兴洲)

(五)
老吉头到了家,只见棚外的晾衣绳上掛满了衣裳,他明白那是干闺女的功劳。他见丫丫正呆呆地坐在锅门口,就喊了一声:“丫丫,看我买什么来了,来,拿过去。”雅荷正在暇想着今后怎么办?听干爹呼叫,忙着去迎,接过干爹手中篮子,闻到包子、油条香味。

他打水让干爹洗手洗脸,拿碗盛锅里稀饭,时间有点长,锅底火温度高,原来不稠的米稀饭现在变稠了,她不好意思对干爹说:“时间久了点,稀饭稠了。”老吉头乐呵呵地说:“稠点不要紧,拿包子、油条来。”爷俩吃早饭,老头吃着丫丫炒的野菜,赞不绝口说:“这河边野菜取之不尽,比市场上卖的菜丰富多了,平时我懒,一个人吃饭喜欢将就,有你在,我可以天天享口福了,都说野生菜养生呢。”雅荷说:“看着这么多野菜,咱不用花钱买了,今后我经常炒给你吃。”老吉头笑呵呵地说:“还是俺闺女有心,爹高兴。”爷俩吃完早饭,雅荷抢着去洗碗刷锅,老头说:“丫丫,别跟我争,快去棚里换衣裳,看合适不,不合适再去换。”雅荷拗不过老爷子,只好进棚里换衣裳。干爹买的衣服颜色不错,她见包里有内裤,胸罩,眼泪哗啦流了出来,自己的爹娘、姑姑、表姐、丈夫、婆婆中从来没有人想到这些,干爹七十多了怎这么细心呢?她真想放声哭一场,可是不能啊,别引干爹多心。

她脱了干爹的长裤,洁白的腿上只有被刘礼踢的青了一块,她连忙穿上内裤,套上长裤,又脱了干爹的褂子,一双不安分的小白兔猛地挣扎出来,干爹的对襟褂太瘦,让她们受束缚太严了,右臂上有刘礼扭的青肿还未褪去,她系上胸罩,把小白兔圈起来,理开素花褂子,穿好袖子正合身。

这身衣服上下颜色搭配协调,肥瘦适宜,好像专为她量体而做,两个胸罩,她用了那个大号的,整理好之后,浑身散发出一股青春气息。

没有镜子,她想到河边水里照照,哪个女子不爱美呀?老吉头刷完锅碗,想去理鱼网,抬头看见丫丫,他“娘呃”一声叫,愣在那里不动了,东北那个女人怎么来了?雅荷在河边,从水影中看自己,苗条,娟秀,挺胸,长发披肩,水纹波动,影子随水波动荡,飘飘欲飞,这是我吗?听到干爹的惊叫,她忙收回身影,喊了一声:“干爹,怎么啦?”老头回过神来,正想和干女儿说话,忽听从堰顶咕咚倒了一辆车子,一个人叽哩磆碌摔下大堰。

老吉头和雅荷惊呼一声一齐向他跑去,这人是谁?怎么从堰顶摔下来了呢?老吉头到那人身边,双手把他拉起来,一看,不由啊了一声:“小石,你怎么搞的,怎么骑车不小心,摔倒了呢?”
小石,石磨,轧煎饼的专业户,早晨过来还送一份煎饼来呢。

石磨羞愧满面,他本来正行走间,忽然看见了雅荷一一仙女下凡,不由多看了几眼,不想自行车前轮被堰上一块小石头挡了一下,他光顾全神专注看仙女,自行车一扭头倒了,他从车上摔下来,一下滚下了堰坡。

好在是堰坡上绿草丛厚,他只是滚了下来,没受伤。老吉头说:“活动下看看,没事吧?想来要煎饼钱,也不能这么急?”老吉头好和小石开玩笑,调侃他两句后,让他到棚里坐坐,小石哪得这机会,车子倒了也不扶,跟着老吉来到了棚边。

雅荷连忙从棚里搬出两个木杌子,让小石坐,小石双眼不离雅荷身子,上看下看,问道:“大妹子哪里人?怎么到俺吉大伯家来了?”雅荷微笑不回答,老吉头揽过话头说:“别问了,我从河里拾的个干闺女,话长着呢,以后慢慢地说,你算算这这个月该给你多少煎饼钱?从今后是俺爷俩吃饭了,用煎饼就多了。”小石还不放松,问老吉头:“吉大伯,这个妹妹她有事干吗?我煎饼坊缺人手呢,她能去吗?”老吉头眼一亮,说:“小石,真的假的,你缺人手?能给多少钱一个月,管吃管住吗?”小石说:“大爷,我真的缺人手,村里有本事的都跑外打工去了,我母亲年纪大,我走不了,我又顾轧煎饼机又顾卖,忙死了,我是机动石磨,不要什么技术,只要会添粮添水,看机器,把轧好的煎饼到一定数取下来就行,妹妹若去干,铺底工资100元一天,多劳多得,月底算账,妹妹可以和我母亲一起吃住,我房子大,一屋可铺两张床,她和我母亲床铺对过。”老吉头一拍大腿说:“行,我闺女和大妹子作伴,我放心,就这么定了,钱多钱少我不讲究,只要别让我丫丫受屈,我就感谢你。”雅荷听得心血沸腾,这干爹真为我想到家了,听干爹答应得这么爽快,自己有了吃住挣钱的地方,幸亏没死。

雅荷悲欢:小说连载(作者:黄兴洲)

(六)
说好就好,小石让雅荷跟他一起去实地考查一下,雅荷坐上小石的车后座,两人直奔小石家而去。

路上小石又问雅荷来历,雅荷简单地向他说了情况,特别是跳水自杀被救认干爹这一段,说的很清楚,免得他打破沙缸(纹)问到底,疑神疑鬼的。

小石并不是怀疑雅荷其他方面,他想弄清她结婚了没有,他有想法,特别乍见雅荷穿男人衣服时,就觉不平常,等雅荷恢复女儿装后,那个风度把他迷得丢了魂,她太像一个人了。

此处先不说他个人的事,到了小石家,只听机器拉磨声音轰隆,一盘石磨飞转,一个四十多岁妇女正忙着刮糊子,机床上一边向外出煎饼,一个上下掀动的拍子,拍下的煎饼一叠叠,整齐地放在格子里。

小石见煎饼码高了,刮糊子的妇女还没抽出空来,急忙去拿煎饼放在一边的案子上。

小石来不及说话,一边打开炉门添煤块,一边招呼刮糊子的妇女:“二嫂,快把糊子倒进槽子里,磨顶上漏斗该加粮食了。”
二嫂倒完糊子,又把整干净的小麦里加上碎玉米仁拌均匀倒入漏斗里。

一阵繁忙过后,小石这才说话:“雅荷,这是我邻居二嫂,来干钟点工的,每天下午四点,我这磨就停了,休息到第二凌晨四点再开始,她家事多,有时忙,来不了,我得时常换人,你观察一会,什么都能学会,忙也是论阵的。”二嫂关心地问:“您叔,这个大姐是来干活的呀?俺可能走开了,家里事也忙死人。”小石点点头,雅荷观察了一个多小时,从锅炉火候到出煎饼,加糊子,添粮食一系列流程她都看懂了,确实忙,有条不紊的忙,成摞的煎饼打成包,不断有人来取,很少零星地卖。

这里确实需要人干活,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要向外送货。她知道这个活的艰苦性,冬天,屋里热点还行,特别是炎热的夏天,人受不了,但轧煎饼一天不能停,吃饭事大。

看了两个小时,其中也帮着拾掇煎饼,她心中已有数了,这个活适合她干,隐蔽,能挣钱,有吃住的地方,她决定干了。

中午休息一小时,小石把她带到后院家里,家里三间堂屋,两间东屋,一间伙房,旁边有洗澡间和卫生间,不错的农家小院。

一个老太太在堂屋东间喊:“磨儿,吃中午饭啦?饭菜都在桌子上盖着。”小石进屋,喊声:“娘,我带一个人来,晚上住你这屋,和你作伴呢。”一边说一边进了东间,雅荷也随他一块儿进去,老太太一见雅荷,张口就说:“你个讨贱的还有脸回来啦,滚!”小石忙说:“娘,不是那个她,这是雅荷,吉大伯的干闺女,来干活的。”老太太的眼睛不好使,模糊地看雅荷跟她骂的人有些相像,所以没分青红皂白,听儿子说骂错人了,很不好意思,连忙道歉。

雅荷走进她,拉着老太太的手说:“大婶,我今天头一次来这里,你认错人没关系,我和那个她很像吗?”老太太这才听出雅荷的说话声与先前那个女人截然不同,雅荷说话柔和,亲热,带着一种磁音。

老太太很不好意思地拉近雅荷,想看看清楚,忽听小石喊:“吃饭了!”雅荷搀着老太太走出堂屋,来到饭屋,只见桌子上有四盘菜:一盘切开的咸鸡蛋,一盘辣椒炒锅靠鱼,一盘鸡蛋炒豆腐,一盘豆芽,家常菜,笼布里包着一叠机器煎饼。

先前老太太说菜在桌上盖着,指的是一盘咸鸡蛋和炒豆芽,小石飞快地又加炒两个菜,家常饭随便吃。

雅荷也有触动,那些年吃饭她没资格上桌,都是人吃完了,剩多少吃多少,没人拿她当回事,现在来到打工的主人家,娘俩拿她都当客待,她深受感动。

小石当着娘的面,把雅荷的工作安排吃饭住宿情况说明了,老太太十分高兴,告诉雅荷只带换洗的衣服就行,铺盖行李都是现成的,晚上再也不寂寞了,老太太十分盼望这个女孩快来。吃完午饭,小石让雅荷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早晨就过来。

雅荷告别小石和他母亲,说明早准时来上岗。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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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3条)

  • 利群
    利群 2022-08-16 21:17
  • 黄海昇
    黄海昇 2022-08-16 18:22

    邳州本土方言的口语化描述是黄兴洲老师作品的特点,就像莫言作品用高密方言,贾平凹作品用陕北方言一样。方言的运用增添了文章的可读性,有着地方的独特性,无论人物的对白和环境的渲染烘托都是切合实际。

  • 周峰
    周峰 2022-08-16 16:43

    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