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谭丰年)

拜年(谭丰年)

过了农历的腊月二十三,过年的脚步似乎加快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置办年货:生豆芽、做豆腐、炸丸子、蒸馍头、烙煎饼……。俗话说,“陪送不完的闺女,办不尽的年。”这几天,把过年时吃的喝的都准备好,似乎要把积攒了一年丰收成果全拿出来,生怕漏了哪一样。

      童年,我心中最期盼的就是过年。这几天可以吃到平日吃不到的饭菜,大年初一还可以吃上饺子,还能无拘无束地玩几天。其中,使我最感兴趣的当数拜年。

      那一年我还小,清楚记得,大年初一的早晨,天还没亮,远近的鞭炮声噼噼啪啪响个不停。我被鞭炮声惊醒后,蜷在被窝里再也睡不住。门缝里刚透过一丝亮光,我即穿好衣服。“娘,我要拜年去,”“憨孩子,人家都没起床,上哪拜年?吃完饺子再去。”听娘的话,和家人一起匆匆吃完饺子。按娘的吩咐要去哪些长辈的家,我又叫上叔兄弟、堂兄弟,高高兴兴出发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小村子洋溢在过大年的喜庆气氛中。家家户户的大门上贴上大红的春联和五颜六色的挂门帘;大门口都横放着一根木棒。门前路口墙角处,爆竹爆炸后留下的纸屑在微风中打转;村头巷尾,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小伙伴们说着笑着,大家都在拜年的路上。

       我们绕着村子走了一大圈,每到一家都重复着一个动作,就是到院子里先向长辈喊声叔、婶、老爷、奶奶!给您拜年啦!接着磕头,老人们对我们十分热情,“起来吧!起来吧!来来来,孩子们吃糖。”老人们说着,从针筐里抓起几块山芋糖、炒花生、糖块……塞进我手中。几家走过,小棉袄的兜里已鼓鼓囊囊。        那一天我最佩服堂兄弟大牛!在物质生活并不丰盈的年代,可他长得胖嘟嘟的,一顶带耳朵的旧棉帽歪扣在头尖上,红扑扑的脸上流着鼻涕。长辈见了他,总会拍拍他的头,摸摸他的脸,长辈们都十分宠爱他。为什么他招人喜欢?大牛不但人长得活泼可爱、人也乖,无论在什么场合从不怯懦,见人说话总是甜甜的。

      我们一起走进三老爷的院子,院子不大,石磨上插着一棵竹子,上面缀满花生硬币,石磨前残留刚烧过的纸灰。堂屋里飘出缕缕轻烟,散发出木炭的清香。三老爷蹲在火堆旁,小凳子上摆放着两个小盘,盛放着几片猪肝和花生米,蹿着火苗的朽木旁锡酒壶散发出浓浓的酒香。三老爷今天显得十分高兴,“来、来,都过来陪老爷喝酒。”说着,小酒杯已经倒满。见三老爷这么热情,打消了我的陌生羞涩。大牛向来不惧生,蹲下来接连喝三小杯,一小块猪肝下肚,他还要喝,三老爷就此打住。不一会,大牛的脸泛红,他有些飘飘然了。

      离开三老爷家,一路上他特别兴奋,逢人便说,“我在三老爷家喝酒了,真好喝!”走路也有些歪歪扭扭,手舞足蹈,不断向我吹嘘,“我谁都不怕!大哥!谁要讹你给我说,我去揍他。”看看面前比我小一岁的大牛,那一刻真得很羡慕他!我自愧不如,倾心佩服他!能和大人一样喝酒说大话吹牛,真厉害!

      几十年过去,儿时过年的乐趣还珍藏在记忆中。每逢过大年,看到孩子们给自己拜年,自已掏出一张张大团结,才意识到拜年已成为我心中独特的童年余味。伴随着儿孙们的长大,儿时的韶光早已随风逝去,而濡染浸透我走过几十个春夏秋冬的拜年这一缠绵而挥之不去的记忆,将永远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时光!

 

(0)

相关推荐

发表回复

登录后才能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