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柳笛子:张士伦

名人柳笛子:张士伦

柳家村座落在运女河边。

运女河原南北走向,流到柳家村拐一个湾,向东流去。在河拐弯处的北边,柳家村就座落在运女河的胳肢窝里。运女河沿柳家村的北岸和南岸3华里长的岸上,载满了垂柳,每到初春,柳条发绿,柳芽初绽,倒垂的柳枝,象少女的披发,在微风中轻轻地摆动,倒衬着清粼粼的河水,象一首诗,象一幅画,韵味无穷。这柳家村岸边的垂柳什么时间载植,无法知道,但从明宜德年间有了记载:每一百年更新一次,谁带头更新垂柳,其名就记入了柳家的家谱,刻在柳家的家堂庙的石碑上。

柳家村是一个大村,全村二千五百多口人,都姓柳。是因为这个村里的人都姓柳才叫柳家村,还是因沿村河岸载满了柳树叫柳家村的, 无人考证。柳家村多少年,多少代在这里默默无闻地生存着。没有名人轶事,更无什么惊天动地的状举。但柳家村在抗日战争时期 确出了名,出名的原因是这个村出了个名人柳笛子。

柳笛子何许人也,他是根生土长的地地道道的柳家村人,他三岁死了娘,五岁死了爹,是个吃鸡毛找不到避风弯的穷光蛋。十二岁便给这个村的地主柳兴堂先放牛,后拉套,什么活都干的长工。别看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到了弱冠之年,出落的人有人,个有个的俊小伙子。每年春天他给柳兴堂家放牛,在垂柳树上折几枝刚绽芽的柳条, 用手把枝皮拧分开,然后抽出白白的枝条,条上那园园的绿色柳条、在剪几个小洞,把一头捏扁,刮去外边的绿皮,成了哨子,一个小小的柳笛就制成了,他用这柳笛,能吹出当地的各种小调,他还吹鸡鸣狗叫,一些光腔孩子,总象跟腚虫似的围他转,叫他制柳笛。久而久子柳笛子便成了他的名字。

柳笛初成名人,还是在抗日战争时期,1940年春,日军侵占了这里,此地人称沦陷,这时的柳笛子已是二十七岁的汉子,在柳兴堂的长工队伍中,当了工头,耕、种、拉、锄、割,样样是带头雁。这年的秋天,柳兴堂家又雇了一位长工,名叫马广前,和柳笛子很对脾气, 时间一长处的象亲哥俩。后来他才知道马广前是共产党的地下党员, 他知道这个消息时,他也被发展了。冬天,马广前公开拉起了游击队, 柳笛子没有走,马广前不叫柳笛子暴露身份,留下他当地下联络员,仍当他的长工头。柳兴堂对柳笛子很器重,他买了五棵汉阳造步枪,又给柳笛子一棵,帮他护村、护院。柳笛子知道柳兴堂的护院不是怕日本人,而是怕共产党的游击队,因他的二儿子柳雁飞在伪军大队当大队长。柳笛子有了枪,天天在练瞒准。

一天,日本一个小队下乡扫荡,正要过运女河,被柳笛子发现了。他趴在一棵垂柳旁,三枪干掉了三个日本兵,日本人不知道虚实,只好乖乖地缩回了据点。打死了三个日本兵,捅了蚂蜂窝,柳兴堂准备把柳笛子交给日本兵处理,柳笛子得到消息后一跺脚,参加了马广前的游击队。

柳笛于三枪退敌兵的事,在苏北抗日根据地传为佳话,极大地鼓舞了当地的抗日军民,他的事迹还上了抗日战报。又一次,马广前负了伤,偷偷地住进柳家村柳姓的家堂庙里养伤,柳笛子负责护理。这消息不知怎么叫住在官湖镇据点里的伪军知道了。半夜子时,包围了柳家村。庄里的狗叫声把柳笛子惊醒,当知道伪军包围村子时,他把马广前背起来, 翻墙进了地主柳兴堂的家,他把马广前蔽在柳兴堂的夹壁墙里,对柳兴堂说:“敌人已进了村,地下党藏在你家,你要讲出来,我就咬定你也是地下党,等敌人进家时,你就说我是你的长工。我们的人已经撤走了,他们知道,我进了你的家,如果讲出来,后果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吓的直筛糠的柳兴堂只好照办,伪军进村没搜到人,便到了柳兴堂家,因柳兴堂的二儿子在城当伪军大队长,伪军对他客客气气,为了稳住伪军,柳兴堂只好临时杀鸡,蒸馒头, 办了两桌菜,伪军吃饱喝足才走。柳笛子掩护伤员的事迹又传开了,他的名气更大了,又一次上了抗日战报。

全国解放后,柳笛子当了乡长,他上任后第一件事,他带领全乡,更新了这运女河的岸边柳树夜里他怕有人破坏带领民兵,给新更新的树站岗、放哨。第二件事,区法院在柳家村公审伪军家属大地主柳兴堂时,法院要判他三年刑,柳笛子说:“他掩护过地下党,多少也有点功,就算折功赎罪吧,我看别判了。”因有乡长讲情,又人证物证具在,便没有判他,只把他的土地分给了穷苦人。土改时柳兴堂三个老婆,共产党实行一妻一夫制, 柳只好和大妻子一起过,和另两个小老婆办了离婚证。当时他第三个小老婆只有二十九岁,叫马三丫,当晚柳笛子把马三丫领到刚分到的柳兴堂的房子,一床一铺睡开了,第二天到乡里领了结婚证。这事叫区委书记知道,找他谈话,叫他马上和马三丫离婚,划清界线。可他就是不干,和区委书记吵了起来:“三丫也是穷苦人,是她父亲欠了柳兴堂的债.拿她抵债的。”区委书记也拍了桌子:”你阶级觉悟不高,界线不明,你不和马三丫离婚,就开除你党籍,撤销你乡长职务, 柳笛子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从此,再也不上乡政府了。过上了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农家生活。后来听说县里下了文,开除了他的党籍,撤销了他乡长的职务。村里人传讲柳笛子,在柳兴堂家当长工时,早就和马三丫好上了。结婚四个月,马三丫给他生了闺女,取名柳叶。有人讲柳叶是柳兴堂的种,有人讲,柳叶是柳笛子的亲闺女, 孰是孰非,只有柳笛子和马三丫清楚。柳笛子在方圆几十里,又一次出了名,这次出名,不是好名声,不论什么名声,也上了地委办的小报。

一九六四年初春,柳家村进了社会主义教育工作队,队长就是他的老战友马广前的儿子马兴国。兴国当时大学刚毕业,作为接班人,到基层锻炼,进了社会主义教育工作队。当时当县长的马广前点名把他派到柳家村,不知是他爸交代的还是他听说柳笛子是他爸的战友,便把铺盖搬到了柳笛子家。柳叶到城里读中学,家中只剩下柳笛子和马三丫,马兴国的饭就由马三丫做,工作之余柳笛子给他讲抗日战争时一些趣闻轶事,马兴国讲在京城上大学的见闻,爷儿俩挺对脾气。当时口粮不够吃的,马兴国每月三十斤粮食,他正二五当十,那三十斤粮食,半个月就吃光了。柳笛子和老伴马三丫就到河边去摘柳芽儿,用开水烫好、晒干,然后, 加上盐、辣椒,炒着吃,兴国直嚷好吃。柳笛子看兴国吃满意,便对他说:“兴国,这柳芽儿,可救过我和你爹的命。”

“大叔,你讲讲,是怎么回事”。

“那还是抗日战争时……”。柳笛讲了那段经历:

“1944年春,抗日战争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你爹负了伤,在俺柳家的家堂庙里养伤,我又怕地主柳兴堂知道,只好白天他把他藏在屋里,没有什么吃,我就去摘柳芽,当时没有油、没有盐,我用开水煮, 你爹吃的挺顺溜,看那架式比山珍海味还香。我怕柳芽长大变成柳叶不好吃,我就爬到树上趁柳芽嫩,摘了五匡头,用开水烫好、晒干,那个春天,俺俩硬是吃柳芽渡了命,一次夜里伪军包围了村,我急中生智,把你爹背进了地主柳兴堂的家。”“好,这是好教材,明天你炒上一锅柳芽菜,我和队长讲讲,全公社的社教队员,到您这里来吃忆苦饭,您把当年的事,再给大家讲讲,这不是一堂生动的传统教育吗!”第二天,柳笛子按他的旨意办了,事后听说马兴国受到了表扬。省报记者来采访柳笛子,回去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省报上, 题目叫《吃着柳芽话今昔》。

一九六七年,柳家村闹红卫兵,村里一部分小青年,要砍河岸上的柳树,做语条牌。支书、队伍靠边站,村里乱成一锅粥,谁也不去问,谁也问不了。左邻右舍找到了柳笛子:“柳大叔,这柳树可是咱村的救命树,树救过咱,现在咱可要救树”。

“怎么个救法?”

“那就看您老想法子啦!你是咱村的名人吗!”

“名人,管屁用,我和三丫结婚三十多年了,这些人不是还贴我的大字报,说我是阶级异心分子! ”

“您不能去找你当年的战友马县长。”

“老马被城里的红卫兵给整死了,我到阴槽地府去找他! ”

“那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没有办法! ”左邻右舍叹着气走了。

柳笛子听他们提起马广前,就想起武装部的李部长。一九六三年,李部长在马广前的提意下,叫他给民兵讲传统,讲当年打日本,吃柳芽的事。报告在武装部的训练基地进行,他的报告多次被掌声打断,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李部长很满意。午饭安排在县招待所,李部长还陪我们吃饭,喝茅台酒,抽前门烟。现在听说武装部掌了大权,“对,找李部长去。”他当天晚上进了城。

第二天, 村里来了两位解放军,找到红卫兵的头,对他们说“这柳家埠的柳树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柳芽救过革命战士的命,为革命出过力,是功勋树,谁也不能砍伐。”

解放军出面,吓破了红卫兵的苦胆,他们没敢砍树,左邻右舍都明白:能搬动解放军的只有名人柳笛子。

柳笛子真正成了名人,还是用柳芽儿给马兴国治好了“富贵病。”

一九九六年春节刚过,在城里工作的柳叶捎信来说马兴国得病住院了,这时的马兴国已是地区副专员。前两年还开车到柳家村来看柳笛子和马三丫两位老人,并给他们带来好多礼品。现在听说兴国住院, 他能不去看看吗!

来到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马兴国,白白胖胖的,满脸红光,那象生病的人。马兴国看到这七十多岁的老人,专门赶来看他,心中很澈动,忙坐起来,爷俩啦开呱:

“您这两年怎么这么胖! ”

“坏就坏在这胖上,现在血压升高,低压100,高压180,一动头就晕,人家称为富贵病,人一胖起来,血脂高,血压高,心脏不好。看您老人家七十多岁了,还这么硬朗,就是因为没有胖起来。”

“那么你不能少吃点好的吗! ”

“我也不想多吃好的,但天天迎来送往,每顿饭里都是好东西”。“好东西多好了,就不成好东西了! ”

“大伯这句话有哲理,可是在这个份上,我也没办法! ”

“你没有办法,我有办法。”

“您有什么办法?”

“你要信得过大伯,这医院咱不住,跟我住上一个月,我给你治这富贵病! ”

“这医院,两年住进去四次,我真住腻了,我收拾一下,给地委讲一声,到乡下散散闷。”

医生给他配了药,办了出院手续,马兴国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玩艺,按了几个号,一部小车开来。

马兴国住进了柳笛子家。

柳笛子治病绝招是天天吃忆苦饭———柳芽。

一个月过去了,马兴国脸黑了,身子瘦了,头也不晕了,乡里的医生来给他测血压,一切正常,马兴国的富贵病叫柳笛子给治好了。柳笛子治好了马兴国的富贵病,又一次轰动了整个地委,又一次成了名人,但没有记者给他写文章,没有上报,但他进入了我的小说, 刊登在《雨花》文艺刊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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