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绒线衫(作者:周曙明)

我的绒线衫(作者:周曙明)

春天已经来临,夏天也就离我们不远了。我只顾外头的事情,家里的一切都由老妻当家。她说:“今朝旺日头,伲拿御寒衣物翻晒一下吧!”我说:“好。”于是,我们搬出花架、竹竿、帘子,在南阳台弄了个“晾衣架”。翻箱倒柜,把毛毯、羽绒衫、冬装……一一搬出来摊晒。妻关照说:“绒线衫(毛线衣)就晾在衣架上,既通风又不会变形。”嘿,不晒不知道,一翻箱一倒柜,发现单是我的绒线衫就有十多件:鸡心领的、一字领的、圆领的、高领的;浅灰色的、米黄色的、黛色的;提花的、镶色的、网格的;羊毛的、驼毛的、兔毛的……挂得那根竹竿像一张弓,不由得想起我那第一件绒线衫来。

在我5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他才35岁。瘦小的母亲拉扯着我们姊妹5个“挨肩头”艰难度日,吃得马虎,穿得更难。就是母亲忙里偷闲织的土布衣服,也要“老大着新,老二着旧,老三着筋”,谁还敢奢望有件绒线衫呢!一年之中,最难过的是冬天。数九严寒,母亲见我们个个冷得直哆嗦,抹着眼泪说:“明早,我去周浦钥匙桥头捉只羊来养吧,养大了好剪羊毛,结(织)绒线衫。”羊捉回来后,我兄弟几个天天割草喂羊,天天盼它快快长大,快快长出羊毛来。整整盼了三年,才轮到我穿上了第一件本色的全羊毛衫。

这毛衣我穿到六年级时,下摆短了半尺,成了“高腰形”,袖子缩进了三寸,成了“七分袖”,胸围太小了,成了“紧身衣”。母亲看我再无法穿,只得拆了夹进杂色的棉纱线重结,又把它染成墨绿色。于是那年冬天,我又穿上了“新毛衣”。有一个星期六,我和朋友到淮海路旧书店淘毕业复习资料,回来时想省一角钱的汽车费,从周家渡走回来。可是到龚家湾时,天开始下雨,我们拼命地跑,到学校时已淋得湿透,脱下绒线衫,白柳条的土布衬衫已染成白一块绿一块的花衬衫了。这毛衣穿到初三时,腋肢窝里开了“窗”,手肘上穿了洞,袖口脱了线,只得穿上二哥更下的旧球衣过冬。

我的绒线衫(作者:周曙明)

1969年,我找了女朋友,一个深秋的傍晚,母亲让我送“南瓜饼”到她家去。到达时天已全黑,只得住一夜。不料半夜刮起西北风来,第二天气温骤降。女友怕我着凉,脱下她那件玫红色绒线衫给我穿。我怕被人笑话,可敌不过寒冷的袭击呀,只得穿上。接着是冬忙,挑泥浆、开河道……女友的毛衣陪我过了个暖冬。

1970年12月,我当上了老师。12月中旬领到了30元工资。女友说:“你也算得是个体面人了,买点毛线来给你结(织)一件绒线衫吧。”于是,我花了几乎一个月的工资,到周浦买了一斤半米色的粗毛线。女友人勤手巧,仅用几个晚上就结成了我第一件正宗的绒线衫。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人民的生活越过越好,教师的工资也连年增加。我这么多的绒线衫,都是1978年后陆续添置的。我的这些绒线衫,其实就是伟大祖国飞速前进的一个缩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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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1条)

  • 苏民
    苏民 2022-04-01 21:27

    衷心感谢邳州文化网的编辑朋友,不吝辟出版面展示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