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九鼎山战斗(作者: 杨广仁)

回忆九鼎山战斗(作者: 杨广仁)
昨日,刘洪才同志儿子刘秀全来看望我,时间一下子又回到七十年前的战斗生活。心情激动,夜不能眠。

我认识刘洪才同志是一九三九年春,那时,我任钟辉所领导的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通讯员。当时这支部队已经由邳北转向邳南,主要活动在邳睢铜灵一带。日本侵略者企图消灭这支抗日队伍,调集兵力,向我根据地进攻。

刘洪才同志家住岠山西可怜庄。他是邳睢铜灵抗日政府领导下的地方武装的通讯工作人员。三九年底的一天,我遇到他,他说:“赶紧向司令部报告,鬼子来扫荡了。”我们从崌山西魏庄,经过毛头山、双古堆、刘店、戴横、王窝庄,翻越花山寨,到石屋寺,日寇穷追不放,相距只有二里许。为了甩掉敌人,我们急行军到南山区,日寇也追到南山区。

钟辉司令员命令东江大队夏玉华营防守耙齿山阻击敌人,掩护部队及机关转移。又命令赵兴仁营和李觉民营为左右翼,牵制敌人,协同夏同浩,保卫邳睢铜灵地委机关和邳南大队一起转移。

我和刘洪才同志在夏玉华部队一起防守耙齿山。耙齿山是灵璧境内九鼎山的余脉,东南西北走向,东坡陡西坡平,对防守有利。但由于我们部队战士昼夜奔波,过度疲劳,直到敌人尖兵部队来到山坡下三十米,才被一个战士发现,放了一枪。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夏玉华营长把三颗手榴弹扔了出去。同时,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把鬼子尖兵队的十七八个人全部报销了。大队的鬼子发现了目标,机枪火炮一起向这个山头猛攻,刹那间整个山头一片火海。大批敌兵端着枪弓着腰向山头冲锋。我们滚灭身上的火焰,夏营长指挥沉着应战,命令等敌人靠近再射击。为了节约子弹,每人只留三颗,其余集中给机枪手和神枪手用。在夏营长指挥下,我、刘洪才和战士们一起,同敌人展开血战,手榴弹投光了就用石头砸,从凌晨四点一直战斗到下午一点钟,前后打退日寇八九次强攻。耙齿山东坡到处是敌人尸首,约有一百余具。我方战士也伤亡六十余人。

完成了阻击任务,夏营长率领我们在敌人的炮火中悄悄地撤走了,第二天黎明时分转移到九鼎山。九鼎山高且陡,直至午后方全部到达山顶。刘洪才随部队去山窝里。在那里,我见到了地委书记李云鹤同志。

我们刚到九鼎山不久,日寇出动了飞机,穷凶极恶的对我方阵地狂轰滥炸。进行疯狂地报复。李云鹤同志的警卫员赵英同志和牵着的大白马,被炸弹炸飞了。我虽没有受伤,但被震昏过去,趴在大石头边上。李云鹤书记试试我的鼻子还有气,晃醒我,把我扶起牵着我的手,向和我一样大的只有十六岁的赵英烈士致哀。
我们又转移到山窝里,刘洪才见到我问:“兄弟,你怎么样?”我说:“奶奶的,差点给炸死”。那时参加革命的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军战士三天未吃一顿囫囵饭,我在一农民家中讨得一碗青菜饭,大家互相推让,谁也没吃一口,最后送给伤员吃了。夜幕来临,日寇停止进攻。我南进支队轻装突围,刘洪才同志与我们一起,返回岠山花巷一带。

我们除了和日本侵略者战斗外,还要和国民党顽固派作斗争。一九四零年五月七日,中共邳县第三区委在杨楼召开支部书记和青年救国团干部会议时,国民党邳南行署主任魏馥彝乘机逮捕我抗日青年干部7人,制造了“杨楼事件”。邳睢铜地委书记李云鹤得知后,派人员前往营救,同时电告苏皖区党委。8日,陇海南进支队政委韦国清和苏皖纵队第二团团长翁徐文率部来邳,决定在地方武装的配合下打击这股反共不抗日的顽固派。因我对杨楼周围地形熟悉,由我和刘洪才同志带路到,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击毙反共派魏馥彝及其所部秘书、军需等多人,其余人员全部被俘,取得了反摩擦斗争的胜利。

后来,我随南进支队到洪泽湖开辟新战场了。刘洪才是地方武装人员,就留在岠山坚持发动、组织群众抗战。我们就分别了,不料这一别竟成永诀。

一九四二年,八路军南进支队编入新四军,江华、钟辉两同志会同纵队机关奉命回延安。我和娄培圣、焦东侠、黄学亭四青年随队赴延安抗大学习。在岠山花巷子江华、钟辉的司令部里,我见到了“小萝卜头”的哥哥宋承尧(当年带我参加革命的)。他问我:“仁弟,你回来了。”我说:“我回来去延安的。洪才怎么样?”他说:“洪才同志牺牲了”。我又问:“在哪牺牲的?”在睢七区活动时,被敌人用石灰套子暗害了,尸体也没有找到,我们给他开了追悼会。”我心里一直在想,他那么机警的人怎么能死呢。为了落实这个问题,我又找宋国臣。宋国臣说:“他和我们几人一起工作的,他被敌人杀害了。”

七十多年过去了,刘洪才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心中。遗憾的是,解放后,统计烈属的时候,刘洪才的妻儿因在外地,一直没有給予统计上。联想到九鼎山战斗牺牲的战友,许多人。连籍贯和名字都没有留下来。成千上万的革命先烈,为了共和国的建立,洒尽了最后的热血。人民永远怀念他们。先烈永远长眠在祖国的沃野中,先烈鲜血染红的旗帜永远在祖国上空飘扬。

作者简介: 杨广仁,八路镇刘集村人,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通讯员,新四军侦察排长。一九四二年随刘少奇同志去延安抗大学习。解放后一直从事教育工作,八二年离休,享受县处级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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