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的工友(作者:李玉华)

说说我的工友(作者:李玉华)

刚刚从南京来到家,之前两个月是在南京长江公司打工,工地是在雨花台区,不说两个月挣了多少钱,就凭我认识了三位工友,和他们朝夕相处两个月,结下的真诚友谊,就值了,不枉此行。一分手就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了,于是就想,把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工作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作为永久的回忆。我和他们常开玩笑,并都起了绰号,他们听了都没生气,只要一叫还乐呵呵的答应,弟兄们之间长期在一起,闹着玩的,不过别人不能这样称呼,换作别人,他们也许会生气。

关于这只鸭子

我说的这只鸭子,你们不要歪想,他不是吃软饭的那种人,只是我刚到工地时,最先认识的一位工友,他今年也有七十岁了,比我早来这工地两个月,他是安徽泗县人,初次见面,我问:老哥贵庚?他说,六十四了。我一看不止这个岁数,我说你比我长几岁,称呼你哥吧。初次见面,听他说话的嗓音有点唦哑的感觉,就是人们常说的公鸭嗓子,象我年轻时听到过的,在集镇一个偏僻的角落,或者炎热夏天,村子里夏风习习的晚上。那时人们的生活节奏不象现在这么紧张,总有一些说书(唱大鼓的)的民间艺人,他的嗓音和他们一样。我就问:邓哥,你唱过大鼓。他说:谁告诉你的?我说我猜的。他说,不对一定有人告诉你。我笑了,我是从你说话的嗓音判断的。他说,你说准了,我以前就是唱过大鼓,不能提以前的事了。

手拿钢筋头,权当打鼓槌,唱起来有嗞有味。

他眉头一锁,陷入了美好的回忆,说,都怨我自己啊,那是我十岁左右吧,一个晚上,俺庄里来了一个说书的,他那噗噗嗵嗵的大鼓敲得真响,那嗓门高啊,寂静的晚上,村子里听的清晰着呢,村子里男女老少,忘记了白天的疲劳,都围在他的周围,听他说书。我是聚精会神的听,还过耳不忘。第二天晚上,老少爷们还没来,我就到了,并且把他头天晚上唱的段子学会几句。那位老艺人很好奇,他说别人只是听听热闹而已,这孩子还能学会几句,他就说了,这孩子是吃这行饭的。就找到了我家大人,要收我为徒,要知道那个时候,农村还是很贫穷的,他在我们村唱几晚上大鼓,要收一大口袋粮食,那收入比在家里干农活强多了,娘说,他才刚上二年级。老艺人说,我一天学也没上,这孩子嗓音好,记忆力好,认我师傅,要不多长时间,一定会超过我!娘听了喜笑颜开。就这样,我就辍学了,一心一意学大鼓。不能说我不用功。二三年时间。我师傅所学都传授给我了,唱大鼓要会托音,我唱起来比师傅还受老少爷们喜欢。现在就不拉当年的呱了,真的,炎热夏天的晚上,那时没有电风扇,我唱大鼓热了,三四个大姑娘给我扇扇子。那是我当年最值得炫耀的。说什么呢,后来说书被电影顶了,电影被电视頂了,电视被电脑頂了,电脑被手机頂了,唱得再好也没用,还把学业荒废了,现在只有打工。

说说我的工友(作者:李玉华)

他又埋怨我一气,谁让你提起我以前的职业,我又来瘾了,他随手捡起了钢筋头。敲打起来,五鼓三板,有模有样。

关于这头猪

我说的这头猪,是指他饭量大得惊人,我们一般人,一顿饭二两一个的馍馍,一个两个就够了,你说他能吃几个?八九个!

我说他是大蒲蛋,一次买了四十块钱的煎饼。

他笑了,不是在工地干活忙吗?没时间,去一次不容易,就多买一点,谁知装在塑料袋里,就粘了,晾干了一样吃。就这样,也只是三两天的时间,他铺上,桌上的的干煎饼就一扫而空。我说,我们在食堂打死伙一天才二十块钱,生活还可以的,你为什么要自己做着吃呢?他笑了笑,这个我也知道,可不能吃啊,因为我饭量大,在一起吃会占大家便宜。我说,谁会计较这些呢?他说在别的工地,他一次就在食堂拿了五个馍馍,食堂人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后来没吃饱,又去拿了四个,食堂人问他,是你自己吃的吗?他说这四个我不拿走,就在这里吃。三下五除二,四个馍馍又下肚了。自此他不在食堂吃死伙了,自己办着吃,我吃自己的,没人说我了。

六个盒饭,他两顿吃完。

又是一个早晨,他来到工地,这个工地夜里要往外面出土,就有很多民工上夜班,老板就要给民工班中餐,盒饭。他们吃不完,剩下了六份,被保安捡到了,保安知道他饭量大,就说这每份盒饭都卖十二元。六个盒饭你给我十五元,就拿去吃了吧,他好像捡了个大便宜,就包了,只两顿,就吃完了。

他不光饭量大,酒量也可以。另外还有一个爱好,跳广场舞,每天晚上吃完饭,他总要到社区和城里的老娘们,蹦哒一气才回来休息。他对衣着一点也不讲究,干活穿的那一身,晚上跳广场舞还是那一身。

这是我在他后边偷拍的抖音,他的衣着就象电影《举起手来》潘长江演的小鬼子。

就是这样的衣着打扮,城里的老娘们也不嫌弃,他一晚上不到,她们还念叨。因为他广场舞跳得好,一学就会,还时常指导她们。就是喝完酒有点熏人,老娘们说他你能不能别喝酒?他说你们闻到了?给我五块钱,我酒是十块钱一瓶买的,你们闻到了,给我配一半。老娘们哭笑不得。

说说我的工友(作者:李玉华)

关于这头驴

这头驴的故事,也有点意思。这是一位山东的工友。他是长江公司的合同工。怎么又称呼他是头驴呢?这里也有一个故事,他是在工地门口负责洗车的。有一天,有一位徐娘半老,风韵尤存四十多岁的妇女来到工地的门口,她是收费铁的,她见到了我的这位工友,问,你们这里有废铁卖吗?我的工友回答,有,多着呢,不过我们不当家,我们只是打工的,我给你指个路,你找我们的经理,如果他同意了,你就有了大买卖。你就要用汽车来拉了。那妇女很欣喜,给他上了一根好烟。他很高兴的给妇女指了路。这一次那妇女拉了满满一大车费钢筋,收获多多。出大门时,给他握了握手,他说,在外好久没回家了,握了妇女的手,有触电的感觉。又过了一段时间,那妇女又来了,人家直奔经理去了,他也尾随其后,他凑到妇女身边,主动的去握了妇女的手,人家好像没有反应,也没甩他。他木然地站在一旁。第三次那妇女又来了,他还想往前凑凑,可人家就躲的远远的,甚至一包烟散完了,也没给他一根。他给我说,当时我给她指路时,曾经对我多么热情,怎么几天时间,就冷落到这样?我说,咱老祖宗留下来一句话,千万别忘了,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你就是这头驴啊。

后来,我一见到他,就说了,关于这头驴是怎么被杀的。他也就笑笑,这就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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