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往事之雷打桥(作者:陈贻涛)

廊桥往事之雷打桥(作者:陈贻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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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打桥,架在村北长湖河上,高出堤岸几米。在我的记忆里,从堤岸拾级而上,就是桥亭,再从桥亭拾级而上,才是桥面。坎子是青石板砌的,每坎有十几厘米高,总共是二十坎。桥面上都是二尺周围杉树铺的,挤挤挨挨的,没有缝隙,杉条上再铺上木板。

可惜的是,村这边的桥廊不见,邻村那头的桥廊还很好。廊树每边双排,一共四排,廊树之间还搭有木方,供行人歇息。上边盖上泥瓦,遮风挡雨。桥中间的石磴上有只没头的石犀牛,石犀牛的下边的桥磴的条石塌垮了半边,在水中可以看见一堆乱石。

雷打桥建在河滩上。桥上游是个深潭,绿茵茵的水不可见底;桥下游是浅滩,可以见江底的沙石,还有成群的白条儿小鱼在自由自在地游着;再下边就是个沙洲,把长湖河一分为二变成两条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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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打桥的来历,有个优美的传说。
长湖河从长湖村汩汩地流过。长湖村田塘就成了新宁县三大田塘之一,也是我县的粮仓之一。但长湖田塘太平坦了,十涝五淹呀,家乡父老为了确保长湖田塘不被水淹,建造雷打桥时,特意在桥中间的石磴上凿了个石犀牛。
说来也奇怪,这石犀牛蹬在印尼那里后,久而久之,也真冒出了灵气,久旱无雨时,石犀牛轻轻地点三下头,少顷乌云密布,下雨如注;若是久雨无晴时,这石犀牛会轻轻地仰三下头,瞬间云开雾散,红日高照。

听老人说,这桥给家乡人带来了五谷丰登,带来了平安幸福。可是不知哪年月,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雷电交加,一个霹雳炸得整天响。第二天早上,只见桥磴上的石犀牛的头齐颈部不见了。

桥磴去掉半边,只有石犀牛的坐面那块巨石,摇摇欲坠地挂在桥磴上,但风吹雨打几十年也不掉下。可从那时起,家乡又进入了十涝九灾的时代,粮食连年歉收,村民食不饱腹,日子过得穷困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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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少年就是在这桥上度过的。

小时候,我特爱游泳,在村里,在伙伴们中我年纪又最大,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领袖。我做什么,他们会跟着我做,我要他们做什么,他们不敢不做。在桥下边的沙洲上,我们为了争夺那个沙洲高地,我带领我的队伍,和河对面邻村的小伙伴战斗得你死我活,最后以对方的小伙伴头被石头击中险些丧命而结束。

桥下边的河滩上,我们用石头震鱼。我们手上拿上一个十分坚硬的石头,对着河滩上的小石头,狠狠地砸下去,石头之间碰撞砰的一声炸响,石头下边的鱼震晕了,亮着白肚皮漂了上来。我们把它捡进竹篓,连同那些从石板下捉到的螃蟹,回到家里,成了父亲的下酒菜,成了我们的美味佳肴,至少可以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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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趣的也最有刺激的是游泳。当然也是最危险的事。

那时家里都很穷,不像现在的青少年,内衣内裤,文明得体。我们脱掉外衣,就是一个个光秃秃的肉身。六月天,几乎没穿过上衣,被毒辣辣的阳光晒得乌黑贼亮,身上像涂了层油,滑腻腻的,像泥鳅。

我们会成群结队地来到雷打桥上,脱得无根纱线,光溜溜的排着队儿,从桥磴上往河潭中跳,扎猛子。胆小的,稍有迟疑,就会被后边的人无情地推下去。起先,姑娘们再也不敢,只站在桥头上远远地看着,渐渐地,觉得很刺激,也情不自禁的脱得精光,加入了我们跳水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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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苦闷要数我。因为我最大,我的伙伴中有独生崽。每次游泳回去,那些独生崽的妈妈们,总是向我妈告状,要是他们们宝贝崽有个三长两短的,就得要我偿命。每当这时候,我便会得到一次毒打。

母亲很会打人。她一般用竹枝儿打人,打我的脚,打我的手,打我的屁股。那竹枝儿打人格外的痛,痛得我呲牙咧嘴,竹枝儿所到之处,都会有一条条的血印子,几天也沾不得水。不管怎样用劲,满身伤痕,钻心的痛,就是伤不了骨头和內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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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刚学了董存瑞舍身炸雕堡的课文。

学英雄,见行动。

那天,我在河里游泳,被妈妈抓了个现行。妈妈把我拖到堂屋中央,又用那竹枝儿打我。一边打,一边问:

“你下次还去游泳?”

我赌气,学英雄,坚决不投降。妈妈也很犟,我不投降,她就往死里打。打得我在地上乱跳,打得我左躲右闪,最后逼到门后边的墙角了。妈妈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真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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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真有点敌不住了,皮开肉绽呀!特别是痛处再让竹枝儿再抽打,那痛真的是钻心的痛,真有点雪上加霜呀!我投降了,哭喊着:

“妈一一,我再也不去了。”

妈妈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竹枝儿,抱着我哭起来,傻儿子,答应妈妈就会不打你的。从那时起,我们每次在桥上跳水,都会派人站岗放哨,临回家时,还不忘到田里去打个滚,让妈妈的指甲再也不能在我的腿上划出白白的印痕来。

廊桥往事之雷打桥(作者:陈贻涛)

作者简介:陈贻涛,中小学高级教师。从小热爱文学创作,八十年代曾在《湖南日报》发表新闻并获二等奖。现赋闲在家,重拾三十年前丢下的笔头,写记过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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