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外来大渡船,南门里外水连天(作者:高志明)

东门外来大渡船,南门里外水连天(作者:高志明)

“东门外来大渡船

南门里外水连天

西门外是杀人场

生意买卖在北关

城内是府衙”

这是小时候常听老人们对邳城的描述。

东门外来大渡船

邳城的东门外有一条上接山东下连京杭大运河的河流称为”城河”。那时船只扬起风帆靠风而行,如遇到逆风逆流时就靠人力拉纤而行(六十年代中期偶而还能看到个别小型船还有拉纤的)。在那时邳城作为州府之地,东门外这条”城河”作为运输要道尤为重要。可见老人们所说的“东门外来大渡船”在那时的繁忙景象。

在我的记忆里,东门外六十代初有一木桥,年久失修被拆后建一水泥桥叫“洋桥”。那时人们称火柴为“洋火”、煤油为“洋油”,水泥为“洋灰”,这水泥桥自然就被称为“洋桥”了。七十年代后期,城河改道、取直、拓宽、挖深,因而城的东门、南门都被消失在河中心,老“洋桥“也被废。在上游新建下面调节上下游水位、上面通车行人的邳城船闸。改道后的新城河再次呈现一片繁忙景象,本地的、山东的、江南的大小轮船拖队满载着水泥、红砖、煤炭等建筑材料和生活用品源源不断而来,运走了石膏、黄沙、玉米。城河两岸建起码头停泊各种船只装卸货物,操着南腔北调的船民利用早晚卸货间隙上岸购物,也使邳城的”夜猫子集″名扬四方,邳城特产如“八宝菜、臭豆卤、邳城朝排”也闻名全国。

邳城东门外还有那棵树围合抱,百年树龄的”小燕树”。它枝繁叶茂屹立在老城河西岸的桥头,象一把硕大的遮阳伞。炎炎夏日,”小燕树”的成对树叶间结出果实,远看就象千百只小燕子迎风飞舞,煞是好看。周边的大人孩子在树下纳凉,谈天说地,评古论今。”小燕树”旁边还有几家卖茶水、花生、水果的摊贩,更是增添了热闹气氛。“小燕树”也成了邳城的地标,或者说它更象一棵”迎客松“不畏寒暑站在那里欢迎来邳城的人们。遗憾的是随着城河改道,它也没了踪影,至今仍让邳城人难以释怀。

东门外来大渡船,南门里外水连天(作者:高志明)

“南门里外水连天”

南门附近在筑城时取土、留下了大片洼地,时间一久自然形成大片湖泊,足有五六百亩,几乎占县城面积的一半。站在城中,北望满目苍翠的洪福山,眼前是水波浩渺的南湖(我们当地俗称南河),实在是″一城山色半城湖”。     每当盛夏季节,湖水暴涨,将南门及周边道路淹没,故有”南门里外水连天”之说。

南河(实为南湖)就是邳城的”西湖”,邳城的”白洋淀”。

早春三月,南河里茫茫碧水,各种水生植物尚末露出水面,人们把水生杂草撩起,堆成四五十公分高的小垛,每个相隔二米左右飘浮在水面上。到了上午十点来钟温度上升,阳光普照,水中的小草虾纷纷钻入杂草堆中。这时大家撑着长不足二米,宽不足一米的椭圆形木桶,坐在小板凳子上,把竹筛子放在杂草堆下,撩起杂草,小虾纷纷落在筛子里,活蹦乱跳。回家用头刀韭菜一炒,那真是口味大开。

夏天来了,偌大的南河里荷花盛开,葱绿的荷叶间挺立着红、白莲花,伴有莲蓬,荷叶的清香、清凉温润的空气,令人心情舒畅,心旷神怡。当我漫步在杭州西湖,想到诗人杨万里用“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描绘西湖水天一色、荷叶铺满湖面、莲花盛开的美景,而我们的”南门里外水连天”也是如此一景。

那时生活清贫,当家里没有柴禾了,我们弟兄就到南河里割″蒲柴”。蒲生长旺盛仅在水面上的就近两米高,我们手持镰刀游进几百亩的南河蒲汪里,就象进了原始森林,一时分不清方向全靠直觉。我们将枯死的蒲叶收割成捆。再割些长成了的蒲,捆成”蒲铺子”,再链成十几节象火车一样的铺链子。哥游在前头牵引,弟趴在最后一节蒲捆上”打怦怦”,伴着欢声笑语凯旋而归。有时会惊起许多水鸟。特别有一种”彰鸡子”,形似家鸡比鸡小,全身黑色,独独头部有一簇鲜红的羽毛,尤为漂亮显眼,小巧灵便,飞速游跑了。我们就从高于水面,在蒲中垒的彰鸡子窝中顺走了”彰鸡子蛋”,回家用尖辣椒一炒,又是一道美味。

盛夏之际,我们把茂盛的蒲拔起,取其泥中根部里面最嫩的几叶,叫“蒲菜”,加上鸡蛋烧成”蒲菜汤”,那鲜滑爽口的滋味,不知还有几人享受过这口福。更别说南河里还有各种各样的曹(草)鱼,混子,黑鱼,泥拱子,吱咯耶……随时可捕捞,回家烹饪,那才是鲜活食品。

到了秋季,人们把割下的蒲,晒干堆成垛。农闲时用碌碡将蒲叶压软,编织蒲包,在那时可是重要(也是主要)的经济收入。邳城城里无论黄发垂髫,人人都会打(编)蒲包。家前院后的树荫下,老幼妇孺个个打蒲包也是邳城一景。虽然当时打蒲包的收入微薄,有”坐地编扒,一辈子不发”之说,但这是祖传手艺,邳城人仍乐此不疲。邳城蒲包也成就了邳州美食”邳州盐豆”,”蒲包豆腐”。

中秋节前后,待新的莲藕长成,取其最前面的两节,被称为“谢花藕”,就是生吃也是甜滋滋的,如拌上白糖那更是时令之菜。”邳城白莲藕”因此出名。

秋天的荷叶泛黄,采摘晒干后卖到酱盐店用来包装酱制食品,保鲜、保湿、还有荷叶的清香味。现在已很难寻到用荷叶包装的食品了,也只能在记忆里闻到它的清香了。

冬天到来,零下十几度的气温,整个南河水面结冰,成了天然溜冰场。几百亩冰面上老少爷们像逢集似地溜冰滑冻。稍薄的冰面发出”咔咔”声,在人们的尖叫声中颤动。还有人手拎木榔头,带着渔杈,在冰面上两脚后跟用力一跺、”嗡~~~“沉闷的响声、伴着长长的裂纹,水中的鱼被惊吓乱蹿、钻进杂草丛里。这时根据鱼的大小、方位,用木榔头砸开冰面,用渔杈对准,猛一用劲,鱼被叉住了,再把鱼从冻口挑出、一气喝成。但这套娴熟的动作和技巧得练它好多年,否则鱼会滑掉,前功尽弃。我老爹(爷爷)就是叉鱼的行家里手。

七十年代左右,在西门建起的电排灌站把水抽干,种上了水稻,那水稻品种叫“桂花黄”。由于淤泥的肥沃,水稻长势茁壮,亩产千斤左右,无化肥、纯有机肥生长出的水稻,做出米饭那才真是香味扑鼻。

七十年代后期城河改道、挖深、水位下降,南河再次改变了身影,变成了旱田。由两百多年水汪沉积的腐烂草根淤泥、给农作物、疏菜瓜果提供了非常适宜的生长条件,到了收获的时机,硕果累累。

本世纪初,又在旱田上挖了渔塘,现今又规划筹建成公园。近六十年间,南河从水汪的蒲藕、水稻田、旱地、渔塘、到即将建成的公园,昔日的水连天将又有新的身份、符号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未完待续)

(2)

相关推荐

发表回复

登录后才能评论

评论列表(1条)